01.
雨水滴落在平靜的池塘上蕩起一片漣漪,不遠處的屋檐下、傾斜的天花闆水珠緩緩滾落,墜入了池塘中。
金發少年閉着眼躺在了涼亭的邊緣,赤裸的雙腳半浸泡在池水中,他似乎陷入了熟睡、一點也不受周圍環境的影響,甯和安詳。
遠處逐漸傳來人在草叢中行走的聲響,少年若有所感淺金色的睫毛輕輕一顫,那雙眼即将睜開。
視頻的畫面就禁止在這一刻,那就像是拍攝者刻意給人留下的懸念,短短的幾秒卻把那種平和的氛圍渲染至極緻。
這是一部極佳的藝術性短片,但比起關注拍攝短片的作者,雷獅更加在意在視頻中出現了沒超過五秒的金發少年。
少年的長相極其符合他的喜好,倒不如說精緻的面容加上幹淨的氣息總會勾起一些人對他産生的摧毀欲。
雷獅舔了舔唇眯起了眼,對站在自己身旁一言不發的卡米爾說道,“卡米爾,在一個小時内,我要眼前這個小鬼的所有信息。”
卡米爾心有訝異,但并沒有表露于面上,他隻是語氣平淡的應了一聲,“好的,大哥。”
02.
雷氏集團,全上下有将近兩百萬員工,員工平均年薪八十萬凹凸币,是全凹凸市最大企業之一。
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負責這偌大公司的是一個年僅十八的青年,起初青年在商業界露面時并沒有被看好。
沒有一個人相信一個年輕的、沒有任何閱曆的人能把那些繁雜的項目打理的井井有條,甚至還可以提出令他們所有人都無比心動的條件。
但雷獅做到了,與他的秘書卡米爾一同,花了一年的時間将一個一開始隻有幾個員工的小企業做成了一家大企業,甚至隐隐有了超越一些在商業界保留了幾十年地位的大企業的趨勢。
商人的嗅覺是十分敏銳的,幾乎在雷獅開始做大後就有人起了結交的想法,他們可無使用了各種飯局中最常見的手段‘美人計’,可無一例外都被雷獅本人冷嘲熱諷了一遍,灰頭土臉的離開了。
按照常理來說說在商場上得罪人的人在未來都混得不如意,但雷獅卻是個例外,就算得罪了無數的人他依舊越走越高。
這也是有人對他又愛又恨的原因之一吧,愛是和雷氏集團合作的話得到的利潤實在是多,恨是雷獅的性子你要是想他親切和藹的跟你談合同還是做夢比較快。
時間回到現在,要是他們知曉他們以往對雷獅獻祭的美人還不如一位無意中在藝術片中發現的少年,不知他們又會作何感想。
卡米爾收拾好手中的資料,仔細閱讀着内容是否有遺漏,雖然他并沒有花多大的時間去追查金的身世,但奇怪的是獲取金的個人資料時他感覺到了阻礙。
就好像有人在暗中保護這個人一樣,不允許任何人獲取他一絲一毫的信息。
但身為雷獅的秘書皆凹凸大學IT系的優等生,這種級别的阻攔手法還難不倒他,于是乎卡米爾還是得到了金的個人信息。
但同時卡米爾也有些在意起金這個人,明明在簡介上寫着隻是個普通的鄉村人,但為什麼卻有那種級别的編程防護他的個人信息?
卡米爾覺得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層霧讓他想不通其中的關鍵點,但雷獅需要金的個人資料那麼就算心存疑惑,想要再透徹的了解這個人卡米爾也會抑制住。
03.
“喂!金,你不覺得最近村裡多了很多陌生人面孔嗎?”住在金家附近的女孩望着凹凸不平由無數的石子鋪成的道路上行走的人,不由得感歎道。
金發少年低着頭,坐在樹根上晃動着雙腿,他的手中拿着昨日他的發小格瑞剛送來的西瓜一邊吃一邊含糊的回應對方。
“唉?是嗎?我都沒注意。”金這樣說,卻沒有把眼神落在外頭一秒。
女孩看着金的模樣習以為常,但她還是不免吐槽道,“雖然沒指望金你多關心村内的變化,但是你到底有多喜歡吃?!”
女孩低頭伸出一根又一根手指細數着金的食量,“我沒記錯的話從早上開
你就吃了我媽帶過來的白粥配野菜,然後去附近森林玩的時候打了幾隻鳥,順手還摘了幾個蘑菇,搞了一鍋野鳥炖蘑菇,然後現在中午都還沒到你已經吃起了格瑞送你的西瓜?!”
女孩沒說的是雖然金廚藝是真的好,但這樣吃下去她肚子上的贅肉又要增加了。
金吃瓜的動作一頓,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笑的一臉燦爛的說,“這不是肚子餓了嘛,餓了就要吃啊,姐姐是這樣告訴我的。”
“雖然秋姐姐說的是很有道理,但是……”女孩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身穿身材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金、流下了淚水。
明明金吃的比我還多,為什麼都不會胖啊?
女孩心中的怨念金并沒有察覺到,他隻是啃完了自己手上的瓜,甩了甩手上西瓜汁就準備翻下樹,手卻在不經意打到了西瓜皮。
那雙藍眸看着西瓜皮以弧線的形式掉落,最終落在了地上,金松了一口氣。
“還好沒掉在别人頭上,要不然村長爺爺又要說我了。”金安心的拍了拍胸口。
可金心安還沒多久,不遠處就有一道聲音傳來,“這裡居然還有西瓜皮?看來這群蟲子沒有好好聽取我的意見啊。”
蟲子?什麼蟲子?金因為對方的形容詞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連忙跳下了樹,他可不希望因為自己而連累其他人。
“是我不小心掉的!不是他們丢在這裡的!”站穩後金往前走了幾步将西瓜皮撿起,金色的發絲模糊了視線,金擡起頭,瞧見的是逆着光的少年。
“你誰啊?”這是金與嘉德羅斯相遇那一刻說的第一句話。
04.
微風吹佛搖晃着林間的枝葉,樹葉交織的聲響傳入嘉德羅斯的耳中,比起金對他言語上的冒犯,嘉德羅斯更加關注的是眼前少年人的相貌。
比他要深上幾分的金發緩緩擦過他長相精緻的臉頰,那雙藍眸直勾勾的看向他,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幹淨的像是湖水中天空的倒影。
也許是嘉德羅斯沉默的望着金太久,以至于金開始有些忐忑不安起來,少年勾起唇角對他扯出一抹笑,“那個……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微顫的睫毛像極了一把刷子輕輕掃過嘉德羅斯的心,嘉德羅斯這才意識到自己盯着對方的時間過長了,臉上隐隐有了些許燥熱,嘉德羅斯壓下心中混亂的情緒說:
“哼,渣渣。”
唉?
金愣了愣表情訝異,“渣……?渣渣?”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初次見面的人這樣稱呼,腦子完全沒有轉過彎來。
比起金本人反倒是金身旁的女孩有些憤憤不平起來,她拉住了金的手腕愠怒的瞧見眼前看起來就是來自大城市的人,“金,我們進去吧,不要和這種沒有禮貌的人說話。”語畢,女孩拉着還處于懵圈狀态的金就往裡走。
嘉德羅斯因為女孩的挑釁而不滿的皺起了眉,眼中冷意幾乎可以将人凍結,“站住,蟲子。”他的目光淡淡的掃過女孩停在了金的身上,“我允許你告退了嗎?”
“你這個人真的是蠻……”女孩尚未将自己的抱怨說完,回過神來的金攔住了她下一句話。
金發少年眼神溫和的看向女孩,擋在了她的面前,他慢慢轉過頭看向了眼前不知姓名的少年。
“村長爺爺曾說過,人與人之間要有基本的語言尊重,要是犯了這點我們可以不予理會。”金對嘉德羅斯淺淺一笑,“所以,你這個自大狂有什麼事嗎?”
金話音剛落,整個場面就變得極其安靜,女孩的安靜是因為金此時帥氣的樣子讓她十分崇拜,而嘉德羅斯之所以沉默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自大狂?”嘉德羅斯沉下臉詢問道,之後的幾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很好,我記住了。”
可惜的是被記住的人完全沒把嘉德羅斯話語放在心上。
05.
雷獅花了四個小時的時間就為了乘坐飛機抵達金所在的鄉村,期間他還不忘細細閱讀了少年從小到大的事迹。
若不是金是雷獅看中的對象,無論是任何人都會開始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得罪了雷獅。
因為在雷氏集團運作的那麼多時間來,除了對手的資料雷獅會仔細琢磨以外,很少見到他這般有興趣又認真的模樣。
私人飛機盤旋在上空,隐約可見下面被綠色森林所遮藏的村莊,雷獅的手指輕輕觸及平闆,駕駛室就像是受到了指示一樣緩緩開啟了艙門。
與艙門一同滑出的還有一條階梯,足以讓雷獅以一種緩慢又優雅的姿态走下飛機,不知從何而來的玫瑰花瓣從天空中飄落,随着飛機旋轉的引擎,向周圍散開。
聞聲而來的村民們自然看到了緩緩走來的雷獅,女人們為雷獅俊美的長相而癡迷發出陣陣驚呼聲,而男人則是看小白臉的目光看着雷獅。
在他們的觀念裡唯有一身小麥色的肌膚,搭配上結實而強壯的肌肉才是帥氣的代表,像雷獅這種長得好看,皮膚又白皙的男人也隻能騙騙那些女人罷了。
于是乎衆人對雷獅的看法出現了兩極化,一種是輕蔑、甚至是有些厭惡的态度,另一種則是贊歎雷獅俊美的同時,感歎着他的多金。
雷獅環視一周,并沒有發瞧見自己看中的那個小鬼,不免皺起了眉頭。
“卡米爾,你确定那小鬼生活在這種地方?”
卡米爾這才拿着雷獅前不久閱讀過的文件走了出來,他回答道,“是的,大哥,按照資料來看他确實是居住在這個村莊。”
卡米爾頓了頓,“也許是他聽到了動靜卻還沒來。”
雷獅聞言,看了看依舊還在飄落的玫瑰花咋舌,“白費了。”
這場玫瑰花雨是雷獅特意吩咐而準備的,其目的就是為了讓金能瞧見風度翩翩、走下飛機的雷獅,據說這是吸引他人目光最好的方式。
但就從結果而論……被吸引的目光是有了,但想要吸引的人卻沒來。
卡米爾輕輕歎了口氣,打算跟雷獅提議準備其他的安排,結果他還沒開口,遠處一位怒氣沖沖的老人家甩着拐杖跑了過來。
“喂!這些在風中飄落的玫瑰花是你們幹的嗎?!”
老人氣的渾身顫抖,還不忘拿着拐杖指着他們,“你們這是亂丢垃圾!污染環境!!!”
雷獅挑了挑眉完全沒把老人的話放在心上,他轉頭看向卡米爾問道,“卡米爾這誰?”
卡米爾看着資料許久,這才用着冷靜的語氣說了一句話,“大哥,那好像是這個村的村長。”
06.
暫且不提雷獅他們究竟用了什麼方法才得到村長的原諒,反正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算問題,于是乎在抵達村莊的第一個晚上,雷獅成功的從村長口中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比如那個少年名叫金,又比如他現在住在距離這裡有兩裡路的小屋内。
至于為什麼這裡有騷亂金卻沒有趕過來這件事,村長倒是給出了一個很合理的答案。
“他大概是睡着了吧。”
事情如村長所料,金确實是睡着了,而且是啃着西瓜睡着的。
沒人知道金是怎麼做到邊吃邊睡的,但唯一知曉的是在少年昏昏欲睡的靠在樹上時,緊抓着西瓜的手一松、西瓜汁連同少年的口水一并掉落在路過的嘉德羅斯頭上。
紅色的西瓜汁順着嘉德羅斯的頭滑下,在臉上留下了一條條紅色的水迹,要是讓不知情的人瞧見怕是會誤以為這裡發生了什麼兇案現場。
突兀齊來的狀況讓嘉德羅斯一愣,直到那片瓜皮從嘉德羅斯頭上落下時,珉起的唇還有那雙閃爍着怒火的鎏金色眸子向周圍告知了他此時的情緒。
平時都是他人好聲好氣哄着的說話的嘉德羅斯哪被别人這樣對待過?于是乎金的下場就變得顯而易見了。
幾乎是下意識,嘉德羅斯解開了自己沾滿汁水的圍巾,看着黃色上面的紅色痕迹,下一刻他甩着圍巾繞住了上方躺在樹枝上睡得一臉香甜的金的腿。
睡着的少年并沒意識到即将來臨的危機,隻是在夢中金感覺腳下一沉,整個人有了一種下墜感。
這抹怪異的感覺讓他一驚,睜開的藍眸正好對上下方的嘉德羅斯,然後便是失重感,随即而來的還有猝不及防的疼痛。
“嘶——”金倒吸一口氣,膝蓋上傳來的疼痛讓他一時之間發不出力來,可以肯定他腳腕有一定程度的扭傷,因為他是腳先落地一扭才膝蓋撞在地上的。
而他的身下嘉德羅斯的情況也不見得就比他好,雖然對方是因為金摔下來的沖擊而屁股着地,但頭也沒能幸免。
而且因為嘉德羅斯在下面做了肉墊的關系,以往金從樹上摔下來的經曆相比,這次的反而算是輕微了。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個渣渣快從我身上挪開!”
兩個人的聲音重疊,反而更讓人聽不清對方在講什麼。
金這時也慢慢地開始注意到自己周圍的環境,也看到了繞住腳的圍巾,還有勾着圍巾的手。
金沉默了幾秒,“原來你”這麼恨我嗎?
尚未反應過來的嘉德羅斯微微皺起了眉,“啊?”
“我原本以為城裡人隻是小雞肚腸了一點,沒想到還會故意把樹上的人扯下來啊……”金感歎道,完全忘記了他們此時姿勢有多麼的暧昧。
“小雞肚腸?”嘉德羅斯冷笑一聲,他自然也聽明白了金言語中的暗示,結合他們上次的交集被這樣誤認為似乎也很合理,但嘉德羅斯可不會那麼輕易向任何人低下頭,更不用說道歉了。
“也不知是哪個在樹上吃西瓜睡着的渣渣,害的我臉上都是西瓜汁。”嘉德羅斯反擊道。
“哇!你這個人!”金瞪大着眼睛看向嘉德羅斯,“我吃西瓜睡着又沒什麼,是……是你正好在路過的問題!”
“你的意思還是我的錯了?”嘉德羅斯挑了挑眉,不依不饒道,“我可不知道我走過的地方,會有個蟲子在上面吃西瓜。”
“故意把人從樹上扯下來的人才有問題吧!”
“在樹上吃西瓜還能睡着的渣渣,我也是第一次見。”
兩個人這邊鬥嘴着,直到另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們的争執。
“我原本以為這裡隻住着一個叫金的小鬼,可沒想到就算來到這種窮鄉僻壤還會遇到商場上的熟人啊?”站在門口的雷獅看向兩個似乎有什麼争執的二人挑了挑眉,心中一股被他人捷足而登的不快感蔓延。
金聞聲擡起頭,對不遠處的雷獅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是:“你誰啊?”
雖然不是對自己說,可再次聽到這句話的嘉德羅斯心中還是隐隐有點不爽。
似乎是被少年困惑的态度給逗笑了,雷獅輕笑一聲看向他們,“在我回答你的疑問之前是不是該從那家夥身上起來了?”
很顯然金也察覺到了雷獅對嘉德羅斯的态度并不像對自己時那般友好,金動了動,黃色的圍巾緩緩落下,就在金撐着身子起身時,腳腕處一疼。
疼痛讓金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沒能及時站穩的少年即将再次摔在尚未站起的嘉德羅斯身上,一旁伸出來的手卻穩穩地将他扶住,金隻感覺自己好像繞了一圈,墜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鼻尖隐隐嗅到一抹屬于古龍水的氣味,金擡起頭便望進了雷獅那雙戲谑的紫眸中,他雙唇微張剛想表示感謝卻在男人雷獅的下一句話中,閉上了嘴。
“這算是投懷送抱嗎?小鬼。”雷獅的話語中帶着一絲愉悅,若沒有那刻意往嘉德羅斯方向得意的一看,那可能還不至于讓金無言。
金面色冷淡的從雷獅懷中掙脫,隻留下幹巴巴的一句,“謝謝你接住了我,但我有些事要做我先離開了。”
語畢,盡管腳下的疼痛讓他步伐緩慢但金還是以一種快于常人的速度,拾起地上的西瓜,關上了家門。
清脆的關門聲在院子中響徹,隻留下雷獅和嘉德羅斯二人在院中吹着冷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位都進了金的黑名單呢。
07.
也不知嘉德羅斯是從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在雷獅出現在這鄉村之後,他身邊的關于‘雷獅’的話題逐漸多了起來。
一開始也隻是說雷獅這個人看起來就很有錢,從精緻的長相到精心裁剪的西裝都向人告知了他與鄉村裡的人的不同,更何況這個人看起來就是沖着某人來的。
不用他人說明這個某人是誰,從嘉德羅斯在金的院中撞見雷獅這點看,嘉德羅斯閉着眼睛都能猜得出來雷獅是沖着誰來的。
可這不代表他會坐以待斃,明明是他先看上金這個渣渣的,嘉德羅斯怎麼會讓雷獅捷足先登呢?
于是乎在聽到雷獅為了展現自己的财力而選擇從直升飛機登場這點,嘉德羅斯給雷德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