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天氣很好,是嘉德羅斯喜歡的充滿陽光,沒有一絲陰霾的天氣。
為了抵達距離學校有點遠的書店,嘉德羅斯走了很長一段路,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才會遇到幾個不長眼的蟲子前來挑釁。
他們先是擋住了嘉德羅斯的去路,言語上帶着對他的侮辱,而嘉德羅斯也隻是皺了皺眉冷漠的說了一句:“滾開,蟲子。”
嘉德羅斯不在意他人的評價,他隻是不喜歡被人妨礙,并且浪費了自己的時間。
可嘉德羅斯對于他們而言就是一種挑釁,更不用說他本來就是刻意過來找嘉德羅斯麻煩的。
一個有心,一個無意,很快就形成了一種極具壓抑的氛圍,行人瞧見時都會刻意的避開,沒有人想要莫名其妙的出風頭而因此受到傷害。
可就是有那麼一種人,比起自身的安危他會更加在意别人的感受,在他們認為不會有人打擾他們與嘉德羅斯‘友好’的交流後,正打算‘請’嘉德羅斯前去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時,他們的身後傳來了聲音。
“你們在做什麼?”
嘉德羅斯越過他們身影向前望去,隻見一位拿着裝着幾根冰棍的塑料袋的金發少年帶着警惕的看着他們。
他們或許沒意識到金與嘉德羅斯互相認識,他們認為自己隻是運氣不好的遇到了一個比較熱心腸的多事之人。
“沒什麼,我們是老同學在街上遇見了打算叙叙舊而已。”男人随便的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換來的是嘉德羅斯的一聲嗤笑。
而金則是皺起了眉頭,“可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似乎都沒什麼往來的朋友。”
“哈哈哈……”男人幹笑幾聲,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把目光落在了金的身上,“你們認識?”
金攤了攤手,帶着點無奈地說,“是啊,他叫嘉德羅斯是我的朋友。”
“所以你們這是要把我的朋友帶到哪裡去呢?”
金的眼神十分清澈,似乎隻是單純的那麼一提而已,可熟知金的嘉德羅斯卻注意到了不曾注意的細節。
很顯然金在隐藏什麼,是憤怒還是什麼其他的情緒,可從表面上嘉德羅斯根本就看不出來。
他掩飾的很好,至少比在嘉德羅斯面前毫無保留的透露全部的情緒要好多了,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才會給男人一種他可以輕易地欺騙金的錯覺。
“KTV,他這不是主動邀請我們的嘛,哈哈……”男人這樣說剛打算把手搭在嘉德羅斯身上,卻被對方避開了而感到憤怒。
但很快他就沒心情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因為金開口了。
“是這樣的嗎?”金把目光落在了嘉德羅斯身上,這是他們吵架後的第一次對視,卻在這一刻給金的感覺很複雜。
“我的事不用你管。”嘉德羅斯避開了金的視線,冷硬的說着:“更不用說我們的關系并沒有友好到那種程度。”
一如上次般拒絕的态度,隻不過這一次的情況完全反了過來。
金很顯然有些生氣了,他雙唇抿起怒視着嘉德羅斯,可很快他就壓制着自己的怒火看向嘉德羅斯,“那我偏偏還打算管了!”
“你打算一直拒絕他人的好意到什麼時候?”
嘉德羅斯因為金的這句話皺起了眉,“哈?我自己一個人能解決的問題,用得着你嗎?”
“我可不覺得天天找我打架的人可以一對傷還不受傷的。”金唑唑逼人,似乎回憶起曾經不打不相識的場景。
嘉德羅斯冷笑一聲,“我是讓着你了,渣渣。”
“那你現在就跟我一對一對打!”金完全被激怒了,就連手中的冰棍可能會化掉都不在意了。
一旁被忽視已久的男人沒能忍住發聲了,“喂喂,你們兩個怎麼突然開始吵了起來?明明是我第一個找這家夥的好嗎!?”
“閉嘴,蟲子。”
“我跟嘉德羅斯的事與你們有關系嗎?”
吵嘴的兩人一下把視線落在了企圖插入話題中的男人,男人不知為何感受了一抹難以忽視的壓力,可他依舊硬着頭皮的叫嚷着。
而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金與嘉德羅斯對視一眼,“先把麻煩解決了吧。”
他們就這樣統一了戰線。
這件事的最後,原本底氣十足的男人被兩位少年給打趴,即将離開的金還不忘拾起打架時放在地上的塑料袋,在瞧見裡面的冰棍全部都化成了水後忍不住抱怨了一聲。
“啧,渣渣就是麻煩。”嘉德羅斯因為金的嘀咕抱怨了一聲,走進了一家便利店買了兩包冰棍,他拿着其中之一放在了金的面前。
“請你的。”嘉德羅斯笑的張揚。
金擡頭看了嘉德羅斯接過冰棍,十分自然的撕開了包裝袋咬了一口,“那……等下還打嗎?”
“那還用說嗎?”嘉德羅斯揚了揚眉,似乎對金的話感到訝異,“吃完冰棍再對付渣渣你,算是飯後運動了。”
金對嘉德羅斯的态度習以為常,“哼哼,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可不會那麼輕易地就認輸。”
他們又回到了沒吵架的那段時關,偶爾的拌嘴,遇到什麼無法用言語溝通的事就去打成一場。
關系融洽到那場吵架根本不存在的地步,可他們心底都清楚,那是一道必須跨過去的坎,因為那段壓抑中的爆發蟄藏了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也隻有真正的達成了和解與共識,他們之間的關系才會開始有了微妙的轉變。
短暫的肢體接觸已經無法被輕易地滿足,感情這東西就像是一隻饕餮,永不會滿足,也不會輕易的消逝,它會随着時間的沉澱在暗中爆發。
嘉德羅斯在一次約架途中将金撲倒在地,金發少年因撞到了後腦吃痛的喊了一聲,半掙着的藍色眼睛中聚集着霧氣,他有些迷糊、似乎陷入了一種難以理解的境地之中。
但對嘉德羅斯而言那便是引誘一切的罪惡之源。
熱量使血液沸騰,一股完全不理智的情感沖上來大腦,讓嘉德羅斯的眼中隻有那一開一合像是在誘導着他品嘗的唇瓣。
也許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在嘉德羅斯的理智與感情的撕扯中,金伸出了手環住了他的脖頸,夢寐以求的貼上了那雙唇。
周圍的聲音逐漸淡去,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雙緊貼的雙唇上,他們忘我的擁吻着,忽視了周圍的環境與聲音。
一陣舒緩的風褪去了夏日的燥熱,卻絲毫不影響他們的熱情,他們像是初次品嘗禁果的毛頭小子,一點也不知節制的任由自己沉陷。
直到理智回籠,雙方在喘息中注意到了被肆意蹂躏而變得紅腫的雙唇,還有彼此淩亂的衣衫,他們這才像是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麼一樣漲紅了臉。
兩人都在眼中看到了對方的神情,對比起嘉德羅斯的别扭,金倒是落得大大方方。
金從地上坐起,一邊揉着自己撞疼了的腦袋一邊湊近嘉德羅斯,“現在我們還算是朋友嗎?”他的手有意無意的疊在了嘉德羅斯的手上,笑得燦爛又狡黠。
嘉德羅斯回握住金的手,語氣中帶着一絲惱怒,“怎麼可能。”
“你要是跟别人說我們隻是朋友我就揍你。”嘉德羅斯惡狠狠的捏着金笑得讓他惱怒的臉蛋,堵住了那片唇瓣即将溢出笑聲。
确定了關系後他們就越來越親密了。
金會常常趁嘉德羅斯不注意的時候突然的抱住了對方,或者是做一些比較親密的肢體動作。
嘉德羅斯都快懷疑金是不是有什麼皮膚饑渴症了,肢體與肢體的接觸讓他感到燥熱,當他在寫作業的時候被金這麼一搞都無法集中注意力了。
他的目光會落在金的身上,會忍不住因為接觸而産生的滿足感,甚至在深入的時候更加親密的探索他的每一寸肌膚。
金不可能對這些露骨的眼神視而不見,但往往的都是點到而止,及時的抽離好像之前與嘉德羅斯一同陷入情欲的人不是他一樣。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又一次被夢境中火辣的内容給熱醒的嘉德羅斯有些惱怒的跑去衛生間沖了一陣的冷水澡。
而本該幫他舒緩欲望的小男友卻躺在床上睡得跟死豬一樣,這讓嘉德羅斯心生不滿,感到難以切齒的同時又忍不住開始懷疑。
金真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嗎?
答案是不可能的,他們也不是沒有接吻時差槍走火的情況,但金卻沒有繼續下去,反而及時抽離了。
既然知道卻又為何視而不見?
嘉德羅斯很清楚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但被隐瞞的行為還是令他有些不爽。
這種不爽會累積,疊加,直至再也忍受不住了而爆發為止。
可出乎意料的,嘉德羅斯這一次反倒顯得十分有耐心。
這種耐心從校方公開是因為程序錯誤而導緻的勿删了嘉德羅斯的分數,到關于他身上的争議結束,一直到高一結束他依舊位列第一為止。
暑假的前夕,嘉德羅斯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回去鄉下去看一看那些他都有些記不清的親戚與家人,也就是在這天晚上金突然站在了他的身旁神情有些不安。
嘉德羅斯不明白金莫名的不安從何而來,他隻是覺得金離不開自己發自内心的感到愉悅。
“怎麼了?”盡管嘉德羅斯努力表現出平靜的樣子,可隐隐上揚的唇角還是暴露了他此時的好心情。
“嘉德羅斯你是打算回家鄉見一見你那些親人嗎?”金這樣問,讓人無法輕易看穿他的用意。
“嗯。”嘉德羅斯應了一聲作為回答,對金突然的關心感到有些奇怪。
就好像金除了一開始跟嘉德羅斯介紹自己身處于哪個山村以外,金從未跟嘉德羅斯提起過任何與親人相關的話題。
這導緻嘉德羅斯有很長一段時間認為金應該是個孤兒,可有一天金落在宿舍桌子上的手機發出的聲響引起嘉德羅斯的注意力,有個人給金打了電話,來電人是金的母親。
嘉德羅斯并沒有在意,反正隻是與他無關的事,而且說不定金與他的生母之間的關系本就不好呢。
可現在金的态度又讓嘉德羅斯生疑,似乎有什麼可怕的事實即将浮出了水面。
“嘉德羅斯,有時候你會不會産生這樣的想法?”金糾結了許久終于下定了決心,“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好像你現在經曆的人生都不是真實的一樣。”
金話音剛落,嘉德羅斯隐隐約約聽到了像是鏡子裂開的聲音,他忍不住的往前走了一步,急迫的抓住了金的手腕。
“你這是什麼意思?”
嘉德羅斯的心在動搖,他也曾懷疑過這個世界的真實性,可無論是觸感還是嗅覺都顯得如此真實,讓他在懷疑的同時又不停地否定,否定他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因為若他現在所經曆的一切都是虛假的,那麼金——
金他是真實的嗎?
嘉德羅斯動搖的如此明顯,明顯到金都可以察覺到他的不安。
“我……”金緩緩開了口,他似乎想要繼續說下去又有些不忍心,因為嘉德羅斯的眼神是那麼的複雜。
最終這段談話還是止步于突然闖入的室友,他好像是非常焦急的跑了過來的,就連裡面如此的沉重的氛圍都像是沒注意到一樣。
于是這場對話就這樣結束了,直至嘉德羅斯踏上了回鄉的車都沒有被再次提起。
但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它會随着時間生根發芽,有天終會長成一棵茂盛的大樹。
嘉德羅斯的暑假度過的十分平淡,少了金作為調和劑,嘉德羅斯幾乎提不起勁來應付那些他本來就沒怎麼話心思應付過的親人。
金在與嘉德羅斯分别之後就時不時地給他發送一些短信,而到了暑假結束金給嘉德羅斯發的短信越來越少了。
這不像他。
有些短信甚至無頭無尾給嘉德羅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可當嘉德羅斯回到學校後,金早就到學校了,從外貌上來看他幾乎沒什麼變化,但對嘉德羅斯的态度卻變了很多。
金不再與嘉德羅斯産生接觸,甚至就連主動找他說話的次數都少了。
就連有時嘉德羅斯不經意的碰到了對方,他還會流露出一種像是被惡心到的表情。
金似乎在刻意的與嘉德羅斯産生間隙,甚至不惜傷害對方。
沒有了甜言蜜語,沒有了暑假前的親密,沒有了那種陷入了愛戀的熱情,留下的嘉德羅斯看着眼前這一位完全陌生的金,面無表情。
他們又重回了那種比陌生人還要更加陌生的關系。
嘉德羅斯觀察了金許久,從開學到期末,在有一天瞧見金與一位女性激情擁吻時終于有了行動。
他不顧金的掙紮與抵抗,用着幾乎可以捏碎對方骨頭的力道将他拽了出來。
“放開我,你這個……”污言穢語被嘉德羅斯屏蔽至腦後,直至嘉德羅斯走到了一個相對來講僻靜的地方,他這才将金摔在了牆上,并且掐住了他的脖子。
這一下金不敢發聲了,而嘉德羅斯看向金的眼前完全沒有以往的愛戀。
“你到底是誰?”嘉德羅斯冷冰冰的說着,心中湧起的怒火叫嚷着,讓他掐死眼前這個占據了他戀人的身軀胡作非為的蟲子。
“我……我是金啊!”‘金’焦急的喊着,這時候倒是開始利用起金與嘉德羅斯的關系來了,“我是你的戀人啊!我隻是犯了一點點男人都會産生的小錯,嘉……嘉德羅斯你不會怪我吧?”
嘉德羅斯冷笑一聲,眼前人的模樣讓他感到惡心,特别是這個人還刻意包裝成金的模樣,他力道加重了一分,“給我說實話,蟲子。”
“我……我……”死亡的威脅讓他感到害怕,可又不敢真的暴露自己的名字。
嘉德羅斯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換了一個問題,“金被你們搞到哪裡去了?”
他還能回來嗎?還是說從此之後這個世界再也沒有金這個人了。
“不……不知道,但是基本上不可能存在了。”‘金’害怕的說着,他也不在意這時會不會觸犯什麼條規之類的問題了。
嘉德羅斯甩開了‘金’,他冷冰冰的說着,“給我滾。”
直到那人慌不擇路的跑開了他的視線後,嘉德羅斯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靠在了牆上。
他開始回憶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被替換的,唯一的可能是暑假前的那段對話,還有那些斷斷續續的短信可以證實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迹。
想到這,嘉德羅斯忽然想起了金發的那些短信,他立即拿出了手機一目十行的逐個閱讀了起來。
嘉德羅斯在每一個短信的首字母找到了金最後給他發的線索。
[夢該醒了,我在現實中等你。]
在瞧見這句話的同時嘉德羅斯耳邊鏡子破碎的聲音越來越響了,他的周圍開始崩塌,出現了類似于黑洞的情況,而他站在原地平靜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最終在陷入黑暗前他隐約聽到了這麼一個聲音。
【嘉德羅斯因看破世界真相而提前結束世界】
【審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