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到達相應的樓層後,姜念沒有直接進包廂,而是找了個借口去洗手間。
……
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冰涼的水珠劃過眼睫,順着精緻小巧的下颌落下,她試圖用這種方式讓那顆劇烈跳動的心冷靜下來。
距離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快八年了。
她從沒有想過會以這種方式和他意外重逢。
她還記得那天阿禾說的話:要是見到本人豈不是會暈過去?
事實上她沒有暈。
但她清晰地記得當時的心情——
心髒快要跳出嗓子眼,鼻子酸酸的,連呼吸都困難。
他的眼神那麼淡漠,或許他早就把她忘了吧。
姜念重重地呼吸了幾下,眨眨眼把酸澀憋了回去。
……
VIP包廂的位置在酒店頂樓,窗外視野開闊,能看到壯觀的海景。
包廂裡設了兩個大圓桌,氛圍很是熱絡。
姜念旁邊那位女同事起身敬酒時,不小心碰倒那半杯飲料。
她沒躲過,一半的開衫都濕了嗎,好在趕緊把開衫脫了,不然裡面的裙子肯定也得遭殃。
女同事馬不停蹄道歉,還說要把衣服給她帶回去洗,見她也不是故意的,姜念沒說什麼。
裡面的小吊帶不算窄,卻也露出大片肌膚,沒了開衫的遮擋,夜晚的冷意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忽然肩上一重,是周承澤把他搭在凳子上的外套拿過來,披在她身上。
見她要拒絕,周承澤連忙道:“穿着吧,反正我現在也用不着。”
姜念便不再拒絕,禮貌道了聲謝。
周承澤招呼幾句後,和一位同事去了洗手間。
……
“行啊,周承澤,你就說剛才那幕是不是你安排的?”
“哎,怎麼是我安排的了,那是巧合。”
“少給我裝,要跳槽了還拈花惹草,不過說真的,姜編輯長得是真不錯。”
周承澤扶了下金屬邊的眼鏡,笑意有些猥瑣,醉意醺醺:“是吧,看我今晚就把她拿下。”
倆人互相打趣着,朝洗手間走去。
絲毫沒注意到他們身後還站着個男人,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把玩着一根煙,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煙盒,漆黑的桃花眼裡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緒。
——
男士洗手間。
“不是我說,那位姓秦的不好對付,你有拿下姜編輯那個膽兒嗎?”
“怎麼沒有了,那位姓秦的,不就是仗着家裡有幾個臭錢嗎?”他打了個酒嗝,“想我周承澤畢業于國内top10名校,新聞專業優秀研究生,憑本事通過《财經周刊》的面試,前途無量,風光無限。”
“女人嘛長得再漂亮再有能力,都是男人的附屬品。”
同事聽不下去了,催促道:“少說點吧你。”
裡面傳來一陣嘔吐聲:“我還要會兒,你先走。”
“好,等你好消息啊。”
同事走後,周承澤剛拉開門,就對上一張俊美陰沉的臉,男人勾着唇,桃花眼裡泛着冷冽寒光。
“你誰啊?”
——
姜念想去洗手間,剛走到包廂門口就遇到周承澤。
周承澤看了她跟見鬼似的,後退好幾步。
“你……臉怎麼了?”出于同事的關心,姜念從随身攜帶的包裡拿出紙巾。
周承澤不敢接,他現在身上哪兒哪兒都疼,他是打死也沒想到會惹上那個金融圈大佬陸北炀,一字一句猶如魔音繞耳:給老子離姜念遠點兒。
同事過來扶住他,“怎麼一會兒不見的功夫,臉上帶這麼多傷?!”
周承澤整理了下淩亂的衣衫,咬牙道:“摔的。”
姜念想着或許他比她更需要這件外套,就脫下來還給了他。
周承澤這回沒拒絕,警惕地接過。
姜念略感奇怪,去了洗手間……洗手池在中間公用的地方,她心不在焉地洗完手擡頭,這才發現鏡面上多了個人影。
男人懶散地靠着牆,黑衣西褲,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煙,忽明忽滅。
漆黑的碎發散落至額前,看不清神情,隻露出挺窄的鼻梁和鋒利明晰的下颚線條。
矜貴裡透着幾分野,身形高大又沉默,不知站了多久。
姜念脊背僵了會兒,若無其事地扯過紙把手擦幹。
她轉身要走,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拽住。
煙蒂掉在地上,被黑色锃亮的手工皮鞋碾碎。
陸北炀不由分說地把她帶進就近的一間空包廂。
後背狠狠抵在牆上。
姜念猝不及防,忍不住驚呼出聲:“陸北炀?!”
男人啧了聲,眸光漆黑幽邃,透着灼灼的目光,咬着她的耳朵輕哂道:“不認識?這不叫得挺溜的。”
清冽冰涼的冷檀香鋪天蓋地襲來。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桀骜霸道,語氣慵懶敷衍,痞氣中挾着清淩淩,很是欠揍。
脖頸上的疼痛讓姜念瞳孔皺縮。
她攥緊了手,感覺指甲快嵌進肉裡。
腦子裡想到前不久那個绯聞——金融圈新貴和大網紅于深夜從酒店出來,舉止親密,随後同上一輛車。
她掙不開被他鉗制的手,咬了咬牙,垂眸低睫:“陸總,你有那個心思出軌,不代表我想當第三者。”
肩頭的男人輕哂了聲,居高臨下看着她。
女人長相柔美,氣質裡自帶一種南方美人的溫柔婉約,嗓音天生軟糯,連生起氣來都帶着股嬌嗔的味道。
肩膀小巧白膩,挂着兩根窄窄的雪白吊帶,碎發輕掃過天鵝頸下的鎖骨。
誰也沒她妩媚撩人。
陸北炀挑起的眼尾輕佻冷漠,口氣裡帶着微熏的酒味和煙草味:“姜小姐說笑了,你穿成這樣,不就是出來勾人的嗎?
下一秒,清脆的耳光聲在包廂響起。
陸北炀沒躲,結結實實挨了那一下,清隽冷峻的臉龐頓時浮起一個紅印子。
姜念氣極了,眼眶紅紅的,水潤凄楚,過了好久才顫着手,把包裡不停震動的手機摸出來。
陸北炀那瞬間有些後悔,可在瞥到她手機屏幕上來電顯示的名字後,他眯起狹長的眼眸,意味不明。
聽筒裡傳來男人溫潤低沉的嗓音:“姜念,聚會結束了嗎?……姜念?”
姜念頓了會兒,竭力平靜回複:“嗯,看樣子還有一會兒。”
那邊的男人察覺到一絲異樣,但沒多問,“那我開完會去接你?”
姜念頓了頓,以往都是拒絕,但此刻她改變了主意,應了聲:“好。”
電話挂斷。
陸北炀周身冷得駭人,咬牙沉聲質問:“你什麼時候和他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