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白色薄T被溫熱一點點染濕。
“是我,那個人是我……”
她帶着哽咽的聲音機械地重複着,顧不得其他,像是找到依靠,抱住他的腰身,放聲哭了出來。
壓抑的情緒鋪天蓋地,肆無忌憚地釋放。
被張羽瑤她們罵的時候沒哭,被那群纨绔少年欺負的時候沒哭,卻在他的懷裡哭得一塌糊塗。
男生輕吐出一口氣,“狗屁,你聽他們瞎說。”
姜念的脊背僵了瞬。
男生把手掌輕輕放在她後腦勺,凝視着她的雙眼,眼眸如點漆,認真地說:“你媽媽是車禍,錯的人是醉酒的司機,跟你沒有半點關系。”
姜念凝了他一瞬,抽搭了下鼻子,讷讷道:“可他們說我晦氣,都不願意和我玩。”
她下意識拉開距離,陸北炀嗓音微沉:“這什麼白癡發言,你又聽他們瞎說,我從來沒覺得你晦氣。”
“我隻看到一個亮閃閃的禮物從天而降,是你讓我感受到,神明還是眷顧我的。”
姜念愣愣地看着他。
男生輕哂了聲,“再者,我這個人,運氣向來很好,不介意你再離我近一點。”
“……”
他複又把她拽進懷裡。
什麼都沒有說,寂靜的夜裡,隻有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交纏。
……
陸北炀走進浴室,單手脫掉白T,解開皮帶随意丢在一邊。
鏡子裡映着他清瘦卻絲毫不顯羸弱的軀體。
褲子松垮垮挂在胯骨上,腹部線條清晰流暢,充滿了這個年紀獨有的青澀和爆發力。
——“姜念,你會彈鋼琴嗎?”
——“……不會。”
——“小學妹她媽媽在她初一的時候去世的,聽說是在趕去小學妹鋼琴比賽的途中出了車禍,後來小學妹還休學過一段時間。”
怪不得說不會彈鋼琴,不是因為讨厭,而是害怕,是不敢。
畫面驟轉,小女孩帶着滿腔孤勇走上舞台,深藏的痛苦鋪天蓋地席卷過來,隻能偷偷躲在洗手間嘔吐、哭泣,沒人知道她當時多無助,多恐懼。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那個用遍體鱗傷換來的“獎章”遞給他。
可他做了什麼,他把她的努力、驕傲狠狠踩在地上。
——“他們說我晦氣,都不願意和我玩。”
陸北炀閉眼,冷水滑過線條凜冽的下颌,眉眼間始終萦繞着一股陰沉的氣息。
……
她已經睡下了,陸北炀把被子給她掖好。
薄唇頓住,忍了忍才沒有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迷迷糊糊間,姜念聽到有人在耳畔低聲說了句什麼,好像是對不起。
早上。
姜念第一次體會宿醉的疼痛,隻覺得腦子都快炸了,她狠狠把自己唾棄了一遍,這才多少歲呀,就學着喝酒,被老爸和秋實哥知道了,不得被拉着好好教育一頓。
她蓦地想到什麼,趕緊摸到床頭的手機,有好幾個姑姑的未接電話。
以及阮小萱信息轟炸:
【同桌桌,陸大佬讓我幫你編了個借口,說你在我家過夜,你可别說漏嘴了呀。】
【聽陸大佬說你喝了很多酒,沒事吧?】
【同桌桌,你醒了嗎,醒了回個信呀。】
……
姜念迅速報平安,好在有了阮小萱的鋪墊,姑姑沒多問什麼,聊了幾句就挂了。
姜念松了口氣,冷靜下來,蓦地回憶到昨夜發生的事情。
車廂索抱,主動親吻,耍酒瘋,她還在陸北炀的懷裡哭成了狗……
天啦,她都做了什麼?!
社死現場?
姜念冷靜了會兒,注意到所處的環境。
這房間的格局挺簡單的,擺置的每樣東西卻都很有品味,被子枕套都是深色,和他人一樣透着一股清冷深沉的氣息。
床邊擺了一雙新拖鞋,隻是尺碼挺大,應該是他的。
姜念跻上鞋子,走了幾步,膝蓋上傳來一絲疼痛,她撩起裙擺,膝蓋有被上過藥的痕迹。
臉上騰起一陣熱意。
姜念一步步挪到門口,想着等會兒要怎麼面對他。
總不可能在他的房間一直待下去吧……
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緩緩打開門。門是隔音的,打開後,一陣嘈雜的聲音傳過來。
客廳沒開燈,隻有落地窗透進來淡淡的光。
沙發前鋪了一層灰色的薄毯,男生坐在上面,長腿盤着,手上拿着手柄,在玩遊戲。
有種無法言說的孤桀。
聽到聲音,他看過來。
視線相對。
姜念心裡咯噔一下,輕抿了下唇,率先開口:“我……謝謝。”
男生看着她,目光幽深,似乎在等她說話。
姜念一想到昨晚的事兒就尴尬到爆炸,她居然對着校霸發酒瘋?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用阮小萱說的那句話就是“你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迹。”
她發自内心的感激,他沒有當場撕了她。
“那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
姜念指了指門。
“你确定你要這樣回去?”男生開口。
姜念小聲:“啊?”
這才看了眼自己,雪色的裙擺髒兮兮的,身上有股酒味,不算難聞,但很奇怪。
萬一姑姑問起來,她恐怕不知道怎麼回答。
“那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嗎?……”
姜念垂着頭,小聲道。
說完,臉上一陣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