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晚霁覺得況野幹淨純粹的氣息裡帶了一絲侵略性。
停車場中間沒什麼綠化,高大的樹影也隻投在邊緣。
洋洋灑灑的太陽光鋪了一整個地面。
下午三四點鐘的光線不刺眼,但也不溫柔,落在況野的發頂和眼尾,把他微微卷的棕發照得很紅。
他瞳孔上倒映着纖長睫毛的陰影,陽光放大他五官的張揚,給人一種野性、不羁的錯覺。
但這種感覺又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晚霁抱臂,她覺得這個小孩真的很難纏。
她問:“怎麼就清不了了?”
明明她覺得況野做事挺幹脆的,說把他帶到岸上就松手,說到做到,抱她去車上也是坦坦蕩蕩。
怎麼這會跟她糾纏起來了。
又是一陣風拂過,随着中都氣溫升高而遷徙回來的鳥在頭頂鳴叫。
況野的發絲随之飄動,沒有情緒醞釀,也沒有溺死人的目光。
他隻是淡淡的,好似被人戳破了心事一般,輕輕地說:“清不了,因為我的心好像丢在你那兒了。”
況野的話要說表白,也不太是。
更像是随口一提。
換誰來說,這都是一句油膩到不行的土味情話。
可從況野嘴裡說出來,就是無比的自然。
好像他周身純粹的氣質自動幫這句話去了油。
秦晚霁對上他幹淨、赤誠的眼神,一晃好像又回到了在江邊那個晚上。
她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跟他說:“那你收回去吧,我已經結婚了,再說,咱倆也不熟吧?才見了幾面而已。”
老實說,這應該是秦晚霁第一次當面被人表白。
但看況野聽到她已經結婚了,露出委屈巴巴的小狗眼,秦晚霁知道這下應該能擺脫況野了。
況野沒收紅包,把手機揣在運動褲口袋裡:“我知道了。”
他停頓了一下接着說:“但能結婚也能離婚。”
“而且我們昨天才見過面,怎麼就不熟了?”
秦晚霁聞言,抱胸笑彎了腰。
聽上去這話很像小孩賭氣,但況野臉上并不顯稚嫩和青澀,反倒是很穩很穩。
就像他人一樣,雖然年齡不大,但是骨子裡就透着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
她沒談過戀愛,沒追過人也沒被人追過,所以不清楚況野說出這話需要多大勇氣。
秦晚霁隻當他是開玩笑,小孩子脾氣,便打趣他:“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要當小三?”
雖說都是成年人,但秦晚霁在腦海裡假設自己真的跟小自己6歲的男生戀愛,真有種負罪感。
豈料況野一本正經,一如那天晚上把她公主抱一樣坦坦蕩蕩:“對象是你的話,當小三也不是不可以。”
秦晚霁徹底笑瘋了,一邊笑一邊覺得打直球很符合況野給她的感覺。
她也不管自己到底在外什麼人設,隻是覺得真的很放松:“你這小孩不但難纏,怎麼說話也奇怪。正常人聽見表白對象結婚了,不應該是保持距離?你倒好不但不保持距離,還主動當小三,怎麼回事啊你?思修課白上啦?”
況野不理會她的問題,反問道:“他就這麼值得你不離婚?”
值不值得秦晚霁也不知道,她保留意見。
但她不能讓一個好好的少年誤入歧途:“我跟我先生的感情很好的,你這樣是在拆散别人的婚姻,這不好。”
很明顯,說這話的時候,秦晚霁的神色很不自然。
況野皺眉,不知道秦晚霁為什麼扯謊。
單他今天看到的,不主動拎包,不關心秦晚霁,連離開都是抛下她走的,他就打心底裡對秦晚霁這個老公很鄙夷。
更别提她那天晚上跳江,估計跟這個煞筆男的也脫不了關系。
感情好?估計秦晚霁自己都找不到論據支撐自己論點。
況野知道,談合作不能把談判方逼得太緊,要留有餘地,所以他不問了。
他很聽話地把秦晚霁買的新大衣帶走,也收了紅包,臨走還是加了一句:“我做這些隻是希望你心安,我會等你離婚的。”
秦晚霁好想逃離地球啊,或者她要不然發個求助帖,問怎麼拒絕小六歲的年下告白?
她都拒絕的這麼明顯了,怎麼還不管用。
算了,随他去吧,秦晚霁想。
不過有件事她覺得她還是有必要提一下:“随你便吧,你怎麼想的我管不着。但是,那天晚上在江邊的事誰也别說好嗎?算我求你。”
其實不用秦晚霁說,況野也沒打算告訴誰。
這樣看,這件事也算是他跟秦晚霁的秘密了。
況野點了點頭,秦晚霁這才走。
—
亦禾在打遊戲,餘光瞥見況野回來,還拎了一個大紙袋子,問:“你這是購物去了?”
況野說不是:“這是秦晚霁給的。”
亦禾挑挑眉,他知道況野去找秦晚霁了。
因為況野從一樓大廳追着秦晚霁到停車場的事,他看見了。
“看藍看藍,對面打野過來了,幫我守一下野區。”
野區被入,亦禾被對面拿捏,屏幕瞬間暗了下來。
亦禾這才分了點眼神給況野:“别惦記了,她是有夫之婦。”
況野點點頭:“嗯,我知道。”
“……”
亦禾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有一搭沒一搭地問着:“你追她到停車場就為了件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