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以秦峥最得意的學生的身份出現在這個家裡的,自然沒有人會懷疑。
然而時間久了,誰都沒想到,這層師生關系之下竟然隐藏着更為見不得光的關系。
這些事是秦晚霁在英國留學期間發生的。
等她回國後,事情早已經以母親輕易原諒了他做結尾。
說來真的是怪,她原以為等她回國,父母一定離婚了。
倫敦的時間比國内晚七個小時,秦晚霁很清楚的記得,母親總是在淩晨打來電話,用一種平靜的裹挾着秦晚霁無法理解的痛苦的語氣,跟她說:“我今天去你爸辦公室,又遇見韓汐了。”
英國的水質并不好,秦晚霁才去不久,産生了嚴重的水土不服,而且同學之間似有若無的排他行為,讓秦晚霁也遭受了一定程度的孤立,那時候她正身心俱疲。
但是她知道,作為被出軌的妻子,周媛應該比她更痛苦。
所以她竭盡所能的去分擔母親的傷痛,企圖讓周媛能從她這裡得到慰藉。
矛盾的大爆發在一個月朗星稀,天空泛着微光的淩晨,秦晚霁按下接聽鍵,聽到的第一句話是:“姝姝,媽媽要跟他離婚。”
接着就是聽筒裡不斷傳來的哭泣。
秦晚霁一直盯着窗外最遠端若隐若現的杉木林,烏鴉聚了散,散了飛。
第一次,秦晚霁覺得她應該學會吸煙的。
直到黎明終于到來,哭泣聲和抱怨聲逐漸停歇,秦晚霁才溫和但堅定地說:“媽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長大了,你們離婚對我也沒什麼影響。”
這之後一直到她畢業回國,秦晚霁都沒有再聽到過關于韓汐的消息。
周媛進了廚房,秦峥回了書房。
偌大的客廳隻剩秦晚霁一人,歸家後僅剩的一點溫存,也消失殆盡。
秦晚霁竟然遲鈍的發現,她在自己從小生活的,從小長大的家裡,感受到了窒息。
甚至秦晚霁覺得今天所有的一切都異常消沉,連最近一直給她發消息的況野,早上跟她發消息說今天有點事之後,也沒了音訊。
午飯也是在一種極其古怪的氛圍裡進行的。
席間周媛還被湯水嗆到,咳的很厲害,把秦晚霁吓了一跳。
好在沒什麼大礙。
用過午飯之後秦峥接着就回書房了。
讓秦晚霁沒想到的是,大概下午三點四點左右,家裡來了一位她意想不到的客人。
她難得回來,就想着閑着也是閑着,幫周媛做一做家裡的衛生。
沒想到周媛有點嫌棄地嗔怪她:“歇着吧,别去擦我那櫃子,上次你打壞的我那個寶貝盤子,現在還沒修複好呢。”
秦晚霁啞火。
雖然覺得被自己媽媽嫌棄不是一件很丢臉的事,但她承認,她确實在做家務這方面沒什麼天賦。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做實驗的時候手能穩的一批,做家務卻毛手毛腳的。
恰好門鈴響了,周媛打發她去開門,說也算是幫忙了。
沒想到的是,門後站着的人,正巧就是今天在她微信裡消失了大半天的況野。
他身上佛手柑的味道在開門之後撲面而來。
搞得秦晚霁整個人都蒙蒙的。
所以她沒注意到況野此刻的表情跟自己一樣,有些呆滞。
什麼情況?為什麼況野會出現在她家門口?
是追着來找她的?不至于吧?
秦晚霁的大腦這會飛速旋轉。
冷靜下來一點,她也想到了況野會不會是周教授或者秦教授的學生。
但問題是她沒從爸媽那邊聽說過啊。
況野這麼惹眼的學生,要是周媛或者秦峥提過,她不可能沒印象。
所以她不敢确定,就沒辦法輕舉妄動。
一時間氣氛也變得極其尴尬。
“怎麼半天沒動靜?”周媛從廚房詫異地探出身問,“是誰來了?”
嘴張開又合上,欲言又止,半天秦晚霁都沒說出一句話。
她該怎麼介紹況野?
“不知道,走錯門了吧。”秦晚霁看一眼跟她家入戶門一般高的人,說的有點心虛。
周媛在看清來人之後帶笑說了聲:“是小野啊。”
“傻丫頭,說什麼呢,這是你爸的學生。”她并沒有注意到女兒臉上的表情。
“師母好。”況野微微欠身道。
還真是秦教授的學生啊……秦晚霁松了口氣。
那邊況野已經熟練地換好了鞋,然後輕車熟路把帶來的禮物放到了客廳的一角。
秦晚霁不禁有些驚訝。
反觀自己媽媽對況野的态度也非常熟稔,一邊倒茶招呼他坐下,一邊喊秦峥從書房出來:“老秦,你學生來了。”
後知後覺,秦晚霁才從況野似笑非笑的嘴角看出了端倪。
既然這樣怎麼不早說,害她緊張了半天。
直到周媛的身影往書房走,确定應該是看不到客廳發生了什麼之後,秦晚霁才剜了他一眼。
這小孩一定是故意看她出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