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野承認,他很早就知道秦晚霁和秦峥是父女關系。
但他計劃今天來看秦峥的時候,的确沒有把偶遇秦晚霁這件事包含在内。
甚至他都已經站在秦教授家門口了,也沒想到今天開門的人會是秦晚霁。
他來過這裡很多次,但沒有一次秦晚霁是在家的。
所以在他看清楚門後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張精巧的臉蛋之後,有那麼幾分鐘也是懵的。
這叫什麼……這叫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不過在他冷靜下來看到秦晚霁的表情之後,感覺情況可能有一絲不妙。
是,他是喜歡秦晚霁,他是想挖沈慎牆角。
但是!他沒想把自己搞得像變态一樣啊。
不過顯然已經來不及了,秦晚霁應該已經默認他是故意讓她尴尬的。
因為此刻她就坐在正對着他的單人沙發上,警惕地盯着況野。
“藏挺深啊……”秦晚霁的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不是她陰陽怪氣,是她怕聲音太大被周媛聽到。
如果爸媽知道她跟況野認識,要問起來,她實在不清楚怎麼解釋。
因為無論是年齡還是經曆,看起來他倆都不像是會有交集的人。
況野其實很想告訴秦晚霁,他沒變态到要跟蹤她到家裡來的地步。
而秦晚霁恰巧也在擔心況野在這種情況下跟自己掰扯什麼。
但兩人都覺得眼下真不是個好時機。
思來想去秦晚霁還是決定盡量坐得離況野近些,好阻止他說漏嘴。
然而她剛坐好,正打算醞釀腹稿提醒況野,卻不想聞到了一陣蘋果香。
原來是況野用小叉子插了塊蘋果放到了秦晚霁嘴邊。
他的眼睛亮亮的,在甜絲絲的蘋果後,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隻小兔子。
“今天是我不對,姐姐先别生氣。”之後他一定會給她一個圓滿的解釋。
他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得見的聲音,溫柔地說。
讓秦晚霁感覺就像一陣風拂過。
遠處腳步聲逐漸近了,情急之下秦晚霁趕緊把他杵在自己嘴邊的蘋果吃了。
好像嘴張得有點大,秦晚霁感覺她的唇似乎是碰到了況野的手指。
但來不及管那麼多了。
末了她還不忘把況野手裡的叉子也一并奪走。
她的唇瓣和指腹擦着他的指尖不過一瞬間的事,況野卻覺得他的手指好像被磷闆擦燃的火柴。
緊接着況野就感覺秦晚霁貼了過來,她的唇幾乎都貼到了他的耳朵,她的發絲無意掃到他的耳郭。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快到況野隻覺她卷起了一陣帶有體香的漩渦,緊接着漩渦消失就隻剩他一個人呆滞在原地。
有那麼一瞬間況野承認,他失神了。
失神到沒注意秦晚霁貼着他的耳朵說了什麼。
“你小子,”還沒看見秦峥的人影,他渾厚的聲音就傳到了客廳,“跟你說過多少次,來家裡不要再帶什麼東西了。”
“太見外!”
秦晚霁前一刻看況野還在呆滞,下一刻他已經起身迎了上去:“老師哪裡話,這就是我的一點心意,跟您對我付出的精力和對我的栽培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麼。”
隐約間,他好像反應過來,秦晚霁剛才在他耳邊說的是,讓他别忘了之前答應她的話。
是那天他答應不會把那晚在江邊發生的一切告訴任何人那件事麼,況野想。
然而一切都隻是心理活動而已,表面上他此刻正真誠地看着秦峥周媛夫婦:“而且我一點都不見外老師,您可冤枉我了。我給爸媽買補品也是買這些的,在我眼裡早把您跟師母看得像我爸媽一樣重要了。”
秦晚霁能看出來秦峥是真的很喜歡況野這個學生,果不其然,秦峥笑得合不攏嘴:“你快老老實實把手頭的項目做出成績,我更高興。”
況野一聽連聲答應。
也不怪秦峥客套。
師生之間送禮這種事,雖然很常見,但在某種時刻說起來其中的意義是可小可大的。
往小了說就是師生情誼,探望自己的老師再正常不過,往大了說,那就不好說了。
舉例就單一個行賄,足夠人喝一壺了。
而況野巧妙地把看望秦峥夫婦說成跟看望父母一樣重要,這話說得多漂亮。
誰聽了心裡都舒坦。
秦晚霁不禁在心裡想:這小孩,看着年紀不大,倒挺會說話的。
“都杵着幹嘛,坐下,坐下。”周媛看剛才那個話題已經結束,招呼着趕緊讓坐着。
這之後秦峥就拉着況野聊近況,聊學業規劃之類,總之就是一些很日常的内容,沒剛才那麼嚴肅。
秦晚霁很有眼力勁地去添茶倒水,幫周媛去切水果什麼的。
總之盡量把自己存在感降低,好讓話題引不到自己身上,從而避免在父母面前跟況野說話。
多說多錯反正。
況野感受到了她在父母面前想跟他裝不熟,所以期間他擡頭看了她一眼。
但很奇怪,秦晚霁一下就讀懂他的眼神了——他在告訴她“姐姐放心,你說的話我沒忘”。
大概坐了半個小時,外面的天色突然就變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變得陰沉,甚至隐約能聽見悶雷滾動。
況野皺了皺眉,帶着歉意道:“實在抱歉,老師,我恐怕得提前走了。”
聞言周媛也有些憂愁地看了看窗外,說:“現在的天氣預報還真準,這天說變就變。”
秦晚霁收回之前懷疑天氣預報不準的想法。
這種突發情況,不知道這雨會下到什麼時候,他們也不好留況野在家吃飯。
況野臨走,讓人沒想到的是一直裝乖裝啞的秦晚霁,這會兒竟然主動提出送他下樓。
“正好送他下去,我也就走了。”當然找個理由開溜才是秦晚霁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