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很多,但不算嘈雜。
全息屏發出的類似白晝的柔光折射到況野的胸針上,有些晃到秦晚霁的眼睛。
他們彼此隔着很遠的距離,凝望對方,就好像愛人之間深情的對視。
那是一種沈慎從來沒有在秦晚霁臉上看到過的神情,不由得讓他心髒一縮。
但其實并不是,秦晚霁不過是在回憶和況野的各種相遇。
況野确實在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就展現出了不同于旁人的很多氣質。
比如舉止和談吐,還有一些物質上表現出的闊綽。
當然還有他跳江救她,那些富家子弟對他安危表現出的非同尋常的關注。
隻是,那時候秦晚霁覺得況野是不會跟自己再有什麼交集的陌生人,所以并沒有過分關注他的背景。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次宴會的主辦方代表,況野。”況野舉止得體,淺笑着注視着所有人。
所以,現在他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她也沒什麼好說的。
秦晚霁沒有意識到,她的目光在況野出現之後,一直黏在他身上。
明明前兩天還是和她耍心機的清爽少年,現在這樣……倒讓秦晚霁覺得有些陌生。
“不就是蛋糕蹭身上了,怎麼這麼多人?”李銘希小聲附在秦晚霁耳邊道。
秦晚霁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
況野身上少年氣很重,即便穿着華麗,也依舊意氣風發,看起來賞心悅目,讓人忍不住心情舒暢,他緩緩開口道:“對于兩位女士剛才遭受的不好經曆,我深表歉意。”
他話說的得體,優雅,讓剛才亦家寶闖禍造成的局面纾緩了下來。
洛雪瑩起初非常惶恐,因為亦禾的話顯然是沖着她的,但現在這個況野的出現,讓她覺得自己簡直賺翻了:不僅得到了影帝青眼相加,還和亦禾搭上了話,現在又炸出了一個KM的小野總。
然而況野接下來的話直接讓洛雪瑩顔面掃地:“撞衫了而已,洛雪瑩小姐就用這種手段讓秦小姐至于尴尬境地,在我的晚宴上鬧這麼大動靜,這有失體面吧?”
“秦小姐不願計較,隻要求賠償而已,你們還想反咬一口,咄咄逼人,這不妥當吧?”
況野咬字清晰,語調像是在念話劇台詞,不像是質問,卻讓洛雪瑩覺得比當衆被人扇一巴掌還羞恥。
小助理才讀大一,哪見過這種場面,尤其況野明明人畜無害的一張臉,就是短視頻裡能刷到的帥哥臉,笑起來又陽光又清新,一開口不僅不留情面,還這麼嘴毒。
明擺了是想讓她們當衆難堪。
“我沒……”洛雪瑩剛想說,秦晚霁卻直接打斷施法,看向況野:“既然小野總在這裡,那我想待會看一看會場的監控應該就一目了然了。”
肉眼可見,況野在秦晚霁提到他名字的時候,直達眼底的笑了:“就按秦小姐說的。”
解決這種事對于況野來說,也就一句話的事,但偏偏他要過來當衆質問。
一時間若有人都反應了過來——小野總是來給這位秦小姐撐腰的。
亦禾跟況野的關系是明面上的,所以也是過來幫這位秦小姐的。
這個秦小姐什麼來頭?不就是一個小公司的研發人員麼。
李銘希也在一旁小聲感歎:“這個小野總人還挺好。”
洛雪瑩的臉色一會紅一會黑,亦禾也抱着緬因貓在旁邊看着,她現在腦子亂的很,隻想把自己的損失降到最低,所以當着所有人的面把責任全推到了小助理身上。
“秦小姐對不起,真對不起。這小助理是新人不懂規矩,我替她認就是了,何必查監控,把事情鬧得那麼難堪?”
一句話說的秦晚霁裡外不是人。
都到這個份上了,洛雪瑩還是想着怎麼讓自己脫責,秦晚霁自然不慣着她。
隻見她神色溫柔,溫婉的可憐勁就一下上來了:“洛小姐原來這麼懂得換位思考,那會你和你的助理聯合起來污蔑我朝我身上潑髒水的時候,我确實覺得太難堪了。”
但小助理聽到洛雪瑩這麼推卸責任,徹底繃不住了,扯着嗓子把剛才洛雪瑩交代她的全招了。
末了又加了一句:“我就是來打工掙個窩囊費而已!!怎麼還要讓我背鍋!”
随後洛雪瑩和她的團隊,被KM很體面地請了出去,又很體面地送上了熱搜。
本以為鬧劇結束了,況野卻突然又看向沈慎:“沈老師你也在這裡啊。”
沈慎被點名,木讷地跟況野握手。
“沈老師認識秦小姐嗎?”況野狹長的眸子彎成柔和的弧度,看上去就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
在場的人都不明所以,隻有沈慎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秦晚霁看他勝券在握的樣子,仿佛亡命賭徒。
沈慎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說了句不認識。
“那怪不得沈老師要幫着洛小姐睜眼說瞎話,原來是不認識啊。”況野勾着純,意味深長的看着沈慎,又看向了秦晚霁。
那模樣明顯就是再說,看到了吧,我赢了。
然而秦晚霁卻早已移開了視線。
人群中不知道誰問了一句,“那小野總認不認識秦小姐?”
很明顯況野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神色變得柔和,但他并沒有回答。
亦禾朝況野露出了一個鄙夷的神色,抱着亦家寶離開了。
宴會正式開始的時候,李銘希不知道從哪找來一條披肩,披在了秦晚霁身上,遮住了那塊擦不幹淨的蛋糕漬。
幾輪籌款環節下來,宴會已經過半了。
肩膀上傳來劇烈的不适,秦晚霁已經無心再繼續待下去。
主持人報幕,不知道說了什麼,全場都沸騰了。
甚至她跟李銘希耳語,說自己去趟衛生間,李銘希都差點沒聽見。
她剛走出會場,卻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是别人,正是況野。
“你怎麼在這裡?”
況野不語,秦晚霁卻覺得他好像很生氣,他目光落在秦晚霁的裙子上。
“你要帶我去哪?”秦晚霁想甩開他,但是越用力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量就越強,她肩膀上的痛感也就随之加劇。
一如第一次見面被他從江水裡撈出來一樣。
秦晚霁索性就随他去。
他帶她上了電梯,随後不知道進了什麼地方,房間裡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可以将整個會場一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