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霁開車回家拿了排骨湯,又急匆匆往醫院跑。
想起來周媛再三叮囑她這湯要趁熱喝,甚至還要她這幾天都給沈慎送湯。
接近五月,天氣雖談不上酷熱,但是正午十分走在街上也會略出一層薄汗。
從車上下來秦晚霁就覺得頭暈目眩。
本來她早上打算的是水管修好就買點早飯,給況野也帶一份,沒成想李銘希打電話跟她說,讓她全力配合營銷部的節奏。
還沒緩口氣,陳绮又打電話跟她說,有個年輕的部員氣不過要辭職。
秦晚霁隻好抓緊時間回公司。
她就不明白了,踏踏實實做出來的有成效的産品,還沒賣呢,怎麼就變成賠錢貨了,怎麼就非得靠一些歪門邪道才能賣出去了?
忙了一上午一口飯沒吃,這會頭暈最大的可能就是低血糖犯了。
摸了一下風衣的口袋,還好,還剩一顆糖能讓她勉強續命。
她一邊撕開外層的玻璃紙,一邊摁下電梯的關門鍵。
秦晚霁推開病房門的時候,沈慎正坐在床上看劇本。
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其他人已經被他支走了。
即便窗戶開着,秦晚霁還是隐約聞到了一點類似海鮮粥的味道。
這是吃過飯了?她微微皺眉。
“姝……你來了。”沈慎想起她的警告,連忙改口,神色略顯可憐。
他放下手裡的東西,擡眸望向她,語氣溫柔松弛:“你打完電話之後,我就一直在等你。”
秦晚霁沒有廢話,把排骨湯放下,抓緊盛了一碗給他:“你喝了,我好給我媽交差。”
言外之意就是無論你吃過飯還是沒吃過,這碗排骨湯都必須喝。
這是周媛辛辛苦苦煲的湯,如果沈慎不喝,秦晚霁絕對不會原諒他。
排骨湯的香味飄向饑腸辘辘的人。
可能吧,周媛隻是單純的擔心出了車禍的女婿,并沒有别的意思,秦晚霁想。
沈慎并沒有在意她刻意跟他保持距離的神色和語氣,換句話說他在裝作不在意:“知道你要來,我特意留着肚子沒吃飯。”
他還特意指了指那邊已經放涼的粥給秦晚霁看。
隻可惜,秦晚霁不接招。
她真不明白沈慎這是在幹什麼,深情丈夫的角色入戲太深,現在要演深情前夫嗎?
沈慎看着眼前的碗愣了一下,良久都沒有動靜。
秦晚霁知道他在等什麼。
但她并不如他願将碗遞到他手裡,而是支起小桌闆,把排骨湯放在了他面前。
見狀,沈慎最終還是默默地自己端起了碗。
他原本是沒打算吃的,但面前的排骨湯湯色清靓,絲毫不油膩,反而讓人看了食指大動胃口大開。
隐約間,沈慎想起他為什麼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了。
三年前剛結婚那會他拍戲出了意外,胳膊打石膏吊了好幾個月。
做完手術打了鋼釘推回病房的時候,秦晚霁一直守着他,看到他手臂上的石膏眼眶裡一直有淚在打轉。
那時候他對她幹了什麼來着……
哦對,他一把掀翻了秦晚霁喂給他的湯。
還說現在就我們兩個人在這裡,你裝什麼白蓮花破碎感。
好像從那之後,他住院也好生病也好,再也沒見過秦晚霁臉上露出過那種神色了。
“媽炖的湯還是那麼好喝。”沈慎喝完臉上露出意猶未盡的滿足。
秦晚霁沒接話,她現在已經沒力氣說話了,那顆續命的糖,時效也快過了。
從旁邊的小沙發上起身的時候,有一瞬間她感覺兩眼一黑,調整了好久才走過去把碗收了。
她提着保溫桶轉身要走,卻沒想到手腕被沈慎抓住了。
“别對我這麼冷漠,姝……晚霁。”他還是記住了秦晚霁不想聽他叫她小名,不能惹她生氣,所以他也不敢叫了。
“放手。”他們現在離婚了,如果有人看見就麻煩了。
“晚霁……求你。”他哀求着,可能是因為穿着病号服,讓他看起來很可憐。
秦晚霁從沒想過沈慎會這麼癫。
離婚的事過去是求而不得,現在離了婚保持界線反倒成了她冷漠。
也不知道該說是沈慎賤,還是她真的鐵石心腸。
“你瘋了嗎?”秦晚霁冷眼問他。
“我隻是……”沈慎哽咽着猶豫着,平日裡那溫柔冷靜的臉,正可憐巴巴地看着她,“雖然離婚了,但我們還能做朋友啊。”
“就像我們小時候那樣,你忘了嗎?那時候你總是跟在我和沈珩身後。”
秦晚霁沒吃東西,但胃裡卻異常惡心,惡心的想吐。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他:“沈慎,我最後再說一遍,放手。”
沈慎沒有聽秦晚霁的話,反而偏執地讓秦晚霁答應他對他别這麼陌生。
秦晚霁沒有力氣去掰開沈慎的手,甚至幾乎快要沒力氣支撐她站在這裡。
她快放棄,要跟沈慎妥協的時候,有個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她不是說讓你松手了麼,沈老師這是在幹什麼?”
他語氣裡并沒有冒犯,幹爽的少年感幾乎蕩漾在每一個字符間,但是說出口的那一刻強勢與保護的意味怎麼都掩蓋不了。
況野一個箭步沖過來,把沈慎的手從秦晚霁胳膊上甩了下來,并且順勢将秦晚霁護在了身後。
他看起來就像個未經世事的少年,明眸皓齒,一襲白衣站在那裡,幹淨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