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謝您的信任，陳副總裁。期待與UniMfg的合作。”李斯特臉上的笑容依舊完美，仿佛已經預見到了結果。

*

幾乎是同一時間，香港，奇勝電子。

孫偉奇幾乎是從意大利真皮老闆椅上彈了起來，肥胖的臉上因為震驚和憤怒而漲得通紅，細密的汗珠從他油膩的額頭上滲出。他死死攥着電話聽筒，對着裡面那個冰冷的聲音咆哮：“降價15%？！還要技術升級？！陳明翰！你他媽是不是瘋了？！我們合作多少年了？！你說換就換？！”

電話那頭傳來陳副總裁毫無感情起伏的聲音：“孫總，商場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我們最近收到了一個非常有競争力的新方案，來自新加坡的Apex Trading。他們的報價和技術指标都非常有吸引力。UniMfg需要的是穩定、高效且有成本優勢的供應鍊，這一點，希望你能理解。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如果你無法提供更有誠意的方案，我們将不得不啟動對新供應商的全面評估。”

“Apex Trading？！新加坡？！”孫偉奇腦子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擊中，“是哪個王八蛋？！我去查！！”

“這是我們的内部決策，孫總。”陳副總裁的語氣帶着一絲不耐煩，“如果你能拿出匹配甚至超越Apex的方案，我們當然優先考慮老朋友。三天後，我等你的答複。”

電話被/幹脆地挂斷，聽筒裡隻剩下冰冷的忙音。

孫偉奇像被抽空了力氣，頹然坐回椅子上。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襯衫後背。15%的降價，還要技術升級……這根本就是要他的命！他很清楚自己産品的利潤空間，也清楚短期内根本不可能拿出所謂的技術升級方案！Apex Trading……哪裡冒出來的程咬金？！他猛地抓起内線電話，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 “給我去查！查一家新加坡叫Apex Trading的公司！查它的底細！查它老闆是誰！動用所有關系！快！！”

辦公室裡彌漫着山雨欲來的恐慌。孫偉奇癱坐在椅子上，手指神經質地撚着雪茄，卻忘了點燃。他腦子裡一片混亂，拼命回憶着自己最近得罪了誰，或者哪個競争對手有這麼大的能量。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張來自新加坡的死亡通知單，其真正的源頭，竟是他五年前曾不屑一顧、早已認定徹底消失了的那個人。

*

虞枭的公寓内。

屏幕上，Apex Trading與UniMfg的會議記錄簡潔明了地标注着“初步意向達成，待樣品測試”。而另一份實時更新的情報則顯示，孫偉奇已經開始動用他在香港和内地的一些關系網，瘋狂打聽Apex Trading的背景。

虞枭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端起已經微涼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第一道漣漪已經擴散開去。這條貪婪而肥碩的魚，開始感受到切膚之痛，并且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了。

但這還不夠。

他看向屏幕上陳默那張冷靜的臉：“方案B，合規部分的材料準備得怎麼樣了？”

“律師函初稿已完成，相關證據鍊正在由倫敦團隊進行最後的法律審核。環保和勞工方面的舉報材料已分類整理完畢，匿名投遞渠道也已準備就緒，随時可以啟動。”陳默回答。

“不急。”虞枭搖了搖頭，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陽光似乎更加熾烈了，将海面映照得一片白茫茫，有些刺眼。“讓他再多撲騰幾天。等他把能找的關系都找一遍，等他意識到所有路都被堵死的時候，再把這些‘禮物’，一份一份地，送到他面前。”

他要的，不僅僅是摧毀，更是要在他精神徹底崩潰的邊緣，在他以為可能還有一線生機的時候，再補上最沉重、最絕望的一擊。

他放下咖啡杯，修長的手指在冰涼的玻璃上輕輕叩擊着，發出極輕微的聲響，如同死神敲響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