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章那低沉、帶着玩味的聲音，透過加密線路，清晰地傳入虞枭耳中。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細針，精準地刺在虞枭緊繃的神經上。

窗外的港城夜景依舊璀璨，公寓内卻仿佛已是另一個世界。

屏幕上，巨大的累計虧損數字如同烙印般刺眼，雖然“焦土”預案暫時穩住了陣腳，但網絡攻擊的警報依舊如同瀕死的脈搏般閃爍，通訊鍊路的信号也仍在被無形的力量侵蝕衰減，整個系統仍處于極度危險的邊緣。而電話那頭的人，卻用一種近乎欣賞災難片的悠閑語調，詢問着他的“快艇”還能堅持多久。

虞枭握着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冰冷的金屬外殼硌着掌心。他甚至能想象出霍明章此刻的神情——或許是站在他那能俯瞰全港的辦公室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紅酒，嘴角帶着一絲掌控一切的、淺淡的笑意。

這通電話的時機太過“恰到好處”，恰到好處得令人作嘔。

但他沒有立刻挂斷，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在極緻的壓力下，他的大腦反而更加冷靜，每一個念頭都如同在冰水中淬過。

“霍先生消息靈通。” 虞枭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波瀾，平靜得仿佛在讨論今天的天氣，而非一場足以讓他傾家蕩産、甚至粉身碎骨的風暴，“一點小麻煩而已，不勞挂心。靜水資本的航道，還沒到需要旁人擔憂的時候。”

他刻意輕描淡寫，既是回擊對方的試探，也是一種姿态。他不能在霍明章面前示弱，尤其是在可能存在信息洩露的情況下。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低的輕笑，像是羽毛拂過心尖，卻帶着刺骨的寒意。

“小麻煩？” 霍明章拖長了語調，意味深長，“虞先生，能動用這種級别資源，同時在金融市場、網絡空間乃至威脅到物理層面發動協同攻擊……這可不像是一般的‘小麻煩’。厲家的手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章法了？”

霍明章果然知道！

他不僅知道攻擊的規模和手段，甚至連物理層面的威脅也了如指掌！這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測——霍氏内部，或者說，霍明章本人，對這場攻擊的知情程度，遠超表面！

“霍先生似乎對我的處境，了解得格外清楚。” 虞枭的聲音依舊平靜，但話語中已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不知道這些信息，是來自霍氏内部的評估，還是另有來源？”

他在反向試探，将問題抛了回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霍明章答得滴水不漏，“霍氏既然有意與靜水資本進行戰略合作，自然會關注潛在合作夥伴的安全與穩定。我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這很正常。”

就在這時，虞枭的另一部内部通訊器發出了更急促、代表最高優先級的警報！屏幕上彈出一個窗口，是陳默幾乎變調的聲音和一段模糊但足以說明問題的監控畫面！

“枭哥！！物理入侵！！他們突破了最後一道防線，沖進備用數據中心B區的機房了！！ 安保人員正在抵抗，但對方火力很猛！請求支援！！”

畫面劇烈搖晃，能看到走廊盡頭有火光閃爍和人員倒地的影子，随即信号中斷！

備用數據中心被攻破！機房失守！

這不僅僅是數據丢失的風險，更可能導緻棱鏡的核心基礎設施被徹底摧毀！而且，這代表對方已經完全不在乎任何規則，直接動用了暴力手段！

虞枭的心髒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連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幾乎在同時，電話那頭的霍明章似乎也通過某種方式得知了這最新的、災難性的進展，他那慵懶的語調終于微微一變，雖然依舊從容，但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