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拂曉别離

蕭明昭擰了冷帕子，輕輕覆在沈硯之滾燙的額頭上。水珠順着他的眉骨滑下，她下意識用指腹抹去。

帕子換到第三遍時，明月端着藥碗輕手輕腳進來。褐色的藥汁晃動着，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

"我扶他起來。"蕭明昭攬住沈硯之的肩，讓他靠在自己懷裡，一手摟住他，一手伸到明月端的藥碗裡，舀起一勺藥。

剛湊近沈硯之唇邊，沈硯之潛意識地蹙眉别開臉，藥汁灑在錦被上，洇開一片暗色。

"硯之..."蕭明昭低頭貼着他發燙的耳廓哄，"就喝三口，好不好？"她耐心哄道，"我數着。"

沈硯之睫毛顫了顫，終于微微張開唇。她趁機喂進一勺，卻見他喉結滾動兩下又要咳，她匆忙放下勺子回碗裡，手立刻撫上他心口："吞下去，乖。"

藥喂完時，她的額頭已沁出汗珠。

明月端着空碗，悄然離去。

她剛要把他放下休息，沈硯之突然緩緩睜開眼。

他的目光落在蕭明昭指尖的針眼上——那一片密密的紅點，像朱砂痣。

"方才…是...你施的針？"他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氣息還不平穩，喘着氣說道。

蕭明昭下意識蜷起手指。沈硯之摩挲着她指腹的薄繭，吃力的擡起手，扯開自己衣襟——低頭能看見心口處十二個針眼還泛着青。

"以後..."他喘了口氣，"别幹這種傻事了。"

"那你快些好起來。"她将他的手塞回被中，"養足力氣才好罵我。"

"主上！"

清風神色匆匆沖進來，手裡攥着信箋："東陵急報，柳智山暴斃，柳嫔...自盡了。"

沈硯之瞳孔驟縮，然後唇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他冷靜道："讓蜀客去找灰鹞。"随後又補了一句，"盯緊。"

清風退去後，沈硯之的睫毛突然輕顫幾下，像是掙紮着要睜開，卻最終抵不過洶湧襲來的困意。

他緊繃的身子漸漸放松，攥着被襟的手指一根根松開。

"睡吧..."蕭明昭輕聲呢喃，指尖拂過他眉心。

折騰了一夜，他也該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