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富骁就把山寨的事務都交給了索納古和阿泰,自己獨自下山去了。
他給自己粘了個絡腮胡,換上了一身尋常百姓的粗布衣裳,戴着頂草帽便大搖大擺地進了城。
容城不僅地方大,而且還沒遭過戰火,所以依然保持着非常繁榮的景像。
富骁走在鬧市裡,便被濃郁煙火氣吸引,曾幾何時,他也經常和章延宗來這樣的集市,章延宗吃什麼都會給他也買一份。
那時,兩人出入成對,是富骁此生最快樂的時光。
他邊走邊和人打聽章家的地址,按照小販指的方向,富骁很快就找到了章家府邸。
那是一處不小的院子,就在集市不遠處,大門上挂着“章府“兩個大字,來往交通特别方便。
富骁走到大門前,頓住了腳步。
他覺得不能就這麼進去找章延宗,太唐突了不說,若是被昨天的劉管事看到,萬一認出他的真實身份,那就不好辦了。
思來想去,他便去了章府斜對面的面攤,打算等章延宗出來。
章延宗這些日子一直住在小洋房,身子養得差不多了,便想出去走走。剛洗漱完正穿衣服,章閏就跑上樓來禀報。
“主子,府裡的門房來找您回去一趟,說是出事了,等您回去做主。”
“他們能出什麼事,肯定又是老二惹了麻煩。”章延宗一邊整理衣服,一邊不屑道:“我上次走的時候就說了,以後讓他們自己處理,我也沒空總給他擦屁股。再說,我爹都沒了,當初我怕外人看笑話才幫襯他一二,還真當之前的事我不記得了?笑話!”
“主子說的是。”章閏頓了一下,“隻是……這事主子怕是推不開。”
章延宗整理好衣服,回頭看向章閏,“什麼事,我還推不開了?”
“他的貨被虎頭山劫了,您又是這條街的理事,不能不代表商會出面去一下。”章閏說道。
“劫了?”章延宗疑惑,“庚寅不是和咱們談好了價錢嗎?怎麼還劫貨?”
“許是反悔了?”章閏猜測道:“他如今是山匪,哪有什麼信譽可言。”
“不會的。”
章延宗不相信富骁會無緣無故做出這樣出爾反爾的事,他在屋裡來回踱步,章閏見他神色凝重,便不敢再多言,隻靜靜地站在那兒。
“劫了多少?”章延宗問道。
“全部。”
“全部?”
章延宗驚訝地頓住腳步,他思索了一瞬,又問道:“這幾日其他商戶的貨也被劫了?”
“那倒沒有,隻是按約定留下三成。”章閏答道。
“這就奇了。”
章延宗心想,難不成他是為我抱不平,故意劫了老二的貨?
不對,他們這些江湖人最看重信義,富骁本來就還沒坐穩虎頭山的位置,若是再傳出這樣背信的流言,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章延宗想來想去總覺得那裡不對,他最後還是決定去府裡看看再說。
于是,章閏開着車,和章延宗一起回了章府。
等在府門外的富骁看到章延宗下車,腳步匆匆的樣子就知道他定是聽說了昨日的事。
于是,他為了解開心中的疑雲,悄悄地溜到了章府後街的巷子。
他輕功好,輕輕一躍就躍上了牆頭,又迅速地跳到了屋頂。
見章延宗進了前廳,他便也來到了前廳屋頂,輕手輕腳地揭開瓦片,窺探廳中的情況。
章延宗在左側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章閏便站在他身邊伺候,汪氏坐在正中的主位,右側則是章延祖。
兩人雖然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但長得一點都不像,性子也完全不同。
見章延宗來了,汪氏便端着主母的架子,先開了口,“老大啊,今日叫你回來,是有件事要和你說。”
章延宗擡眼打量了一下對面的章延祖,見他一臉晦氣地坐在哪兒,心裡倒是有幾分痛快。
“是貨被劫了的事?”章延宗問道。
“對,本來劉管事已經給了錢,可他們硬說不夠。”章延祖急道。
“給了多少?三成?”章延宗又問。
章延祖覺得十分憋屈,道:“劉管事出門時還是嚴六,準備的錢也不少,誰知道回來時換成了富骁。”
“那就是沒給夠,惹惱了他,他才劫了你們的貨。”章延宗慢條斯理道。
“那些錢不少,就算是三成也差不多了。”章延祖狡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