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不情願章延宗去那種地方,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為章延宗做主,畢竟他沒有任何立場。
章閏輕哼一聲,“我和主子去就好,你這一副兇樣,去了還不得把人家許老闆吓着,到時主子生意要是談不成,你擔待得起嗎?”
“他要是對少爺起了歪心思呢?”富骁反問。
章閏啞然,他也确實擔心這個,畢竟對方是個色鬼。
“我可以保護主子,用不着你。”章閏逞強道。
富骁輕哧,“就你?”
見他們又要吵,章延宗氣道:“你們兩個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都是怎麼答應我的?”
兩人見章延宗生氣了,這才都閉了嘴。
屋子裡靜得吓人,章延宗緩了一下,“罷了,都去,但你們要安分些,别給我惹出亂子來。”
富骁嗯了一聲,“少爺放心,我一定保護好你。”
章延宗點點頭,又轉頭吩咐章閏,“快去吧,按我說的做。”
章閏應了一聲就馬上出門辦事去了。
富骁還是擔心,但看到章延宗一臉不悅的表情,又不敢多說。隻能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保護少爺,決不能讓任何人欺負了他。
酒席定在晚上,是臨城最好的花樓夢仙居。
那可是一個消金窟,一副上好的席面和兩個陪酒的姑娘,再加上兩個彈唱的就要一百大洋,這可是城西一間鋪面一個月的盈利。
章延宗不心痛這些錢,因為他知道錢就是拿來用的,尤其是要用在有用的事上。
今天是他請客,自然要比對方來得早些,于是天色剛剛暗下來,他就帶着章閏和富骁先來到了夢仙居。
這裡到處都沖蝕着紙醉金迷的味道,美貌婀娜的姑娘們穿梭在客人們之間,搔首弄姿地展示着自己的魅力。形形色色的客人,也像挑選貨物一樣打量着她們。
調笑聲,絲竹聲此起彼伏,老鸨子眼神靈敏,章延宗剛進門,她就帶着一副谄媚的笑意,迎了上來。然後又看到了章延宗身後的章閏,就知道了他是那位定了包廂的貴客。
于是,她笑着說道:“這位客官,您訂的包廂都準備好了,我這就讓人帶你們上去。”
章延宗沒有說話,隻微微點了一下頭。
老鸨子招呼一個龜公過來,讓他帶着章延宗三人去了二樓的包廂。
這個包廂空間很大,一側隔着簾子,坐着兩個彈唱的姑娘,起身給他們行了禮,便問是否現在就要聽曲。
章延宗擺擺手,示意不用。
他坐到了桌前,吩咐章閏,“你去門外等着,若是許老闆來了,就告訴老鸨子讓姑娘們上來。”
章閏應了一聲,“是,主子。”
章閏出去後,章延宗又對富骁說道:“庚寅,一會兒你和章閏在外面等就好,我怕你們眼生,許老闆有話不好說。”
富骁多少知道些他們這些生意人的壞毛病,點點頭便答應了。
不一會兒,章閏就推開了包廂的門,對章延宗說道:“主子,許老闆來了。”
章延宗立刻站了起來,示意富骁出去。
許之安年近半百,但保養得好,一點不見老,一臉和順地和章延宗打招呼,“章老弟,許久不見了。”
章延宗笑着應了一聲,“許老闆,風采依舊,可比去年看着還要精神許多。”
“過獎了,我這把老骨頭哪比得上你們這些年輕人。”許之安笑着寒暄道。
兩人剛剛入座,門外就走進來兩個年輕漂亮的姑娘,笑盈盈地在許之安左右落坐。
一個幫他倒酒,一個幫他夾菜,侍奉得十分周到。
門關上後,許之安的眼神隻在這兩個姑娘身上停留了一瞬,就挪到了章延宗身上,這是他第二次見章延宗,距上次見面已經時隔一年。
那次章延宗拉着一車草藥在臨城找買家,他的萬和堂自然是章延宗的首選,他當時本不想收章延宗的草藥,所以也不願意與他見面,就吩咐下面的人打發他走。
最後還是章延宗給出了可以先賒賬的優惠條件,他才猶豫再三,同意見上一面。
自從見了這一面之後,許之安就再也沒能忘記章延宗那張風華絕代的臉,還因為這個,導緻他再看其他人都沒那麼來勁兒了。
再次見到章延宗,許之安自然是無法挪開眼的。
其實,章延宗這樣的好皮囊他也不是沒見過,隻是誰都沒有章延宗這般出挑的氣韻。談笑間儒雅沉靜,做事又帶着股堅毅的韌勁兒,不妖不媚也不做作,但就是讓人一眼難忘。
真是好一副媚骨。
見許之安不說話,章延宗便笑着先開了口,“許老闆覺得這菜如何?”
許之安這才回過神來,“甚好,甚好,章老弟這次過來,是又有新貨了?”
章延宗笑笑,“貨是肯定有的,隻不過還需幾日,采收了之後再晾上幾日才能給您送過來。”
“無妨,無妨。”許之安喝了一口姑娘遞到嘴邊的酒,接着說道:“章老弟的貨屬實不錯,日後有多少我都要。”
章延宗馬上端起酒杯,向許之安敬酒,“多謝許老闆賞識。”
說完,便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章延宗又親自給許之安斟酒,“許老闆,實不相瞞,我這次來臨城還想把之前的賬收一下,再和您簽一下今後三年的契約,您看……”
這些也都在許之安的意料之内,做生意錢款清晰那是必然的,要說簽契約也是正常事,但他就是不想讓這件事這麼純粹。
他惦記了章延宗一年,怎麼說也得嘗到點甜頭才行。
他眼珠子轉了一圈,略嚴肅了些,“章老弟的賬目,我明日就讓人算出來,肯定給你結得清清楚楚,隻是……”
他說着,眼神瞟向章延宗。
章延宗馬上會意,“許老闆這邊是有什麼要求嗎?”
許之安在一個姑娘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麼,那姑娘便起身,行了個禮就出去了。
“也沒什麼,就是要看看章老弟的誠意。”許之安笑着說。
但他是笑和之前的不同,裡面帶着些意味不明的目的。
章延宗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自然聽得出他的意思,笑着問道:“許老闆有什麼要求盡管提,隻要是章某能力範圍内的,一定滿足。”
許之安笑了笑,“也不是什麼難事,就是今日許某實在是煩悶,不知章老弟能否陪我喝個痛快?”
“那是自然。”章延宗笑着應下。
兩人又推杯換盞了幾輪,之前出去的那個姑娘才回來,手裡還端着一壺酒。
她一進來就坐到了章延宗身邊,笑盈盈地給章延宗倒了一杯。
章延宗輕聲吩咐她,“去許老闆那邊兒。”
那個姑娘放下酒壺,剛起身,就聽見許之安吩咐道:“你們幾個都出去吧,我要和章老弟單獨說說話。”
“是。”
兩個姑娘和簾子裡面兩個彈唱的,都起身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門外的富骁和章閏看到這些人都出來了,便覺察有些不對勁兒。
章閏忙拉住一個姑娘,“你們怎麼出來了?”
那個姑娘說道:“是許老闆說要和那位客官單獨說話,讓我們都出來的。”
章閏點了點頭,松開了那姑娘。
富骁看向章閏,見章閏眉頭緊鎖,便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