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那夜發生的事情?”
強撐着身子想要坐起,多日昏睡,手上沒什麼力氣,剛撐起就要跌倒。
卻沒有想象中那般跌在硬邦邦的床闆上,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是陸遠志抱住了她。
臉不自覺地染上紅暈,不知道該往哪裡瞧。
“你沒事吧?”陸遠志關心的聲音從頭上傳來,還能感受到聲帶震顫和他胸膛起伏。
自己這是發燒了嗎?怎麼全身會這麼燙,感覺自己都快要熟了。
好在陸遠志見她沒事就松開了,轉身就去給她拿枕頭靠着,看不清此刻他是什麼表情。
看見她臉色好了些,陸遠志将這幾日山寨中發生的事情細細跟孟佩蘭說了。
那夜發生之事陸遠志也知曉了全貌,他不停地安慰着孟佩蘭。即使是經曆過戰場上屍山血海的他,在第一次到達對那個山谷時聞到濃厚屍臭也令他久久不能心安,更何況目睹了那恐怖場面的孟佩蘭。
暈倒前的記憶湧入腦海,昏睡幾天,她已經沒了最初的失控。山寨發生的這些事情短時間裡是無法改變,隻能與在外的長公主和在内的陸遠志聯手,内外兼攻。
攪和着碗中熱粥,看霧氣蒸騰,聽窗外蟬鳴,靜靜享受這片刻安甯,接下來他們要攪得西域人再無甯日!
“六當家的,大喜事啊!前日你帶隊繳獲大批貨物,今天寨主回來說要好好嘉獎你。”下人匆匆從院外跑進來,因是與寨主相關的事就沒有通傳,全然不顧作為當家的陸遠志此刻是否方便。
如此無禮的下人,絲毫不把當家放在眼裡,可見在這寨子裡慕連峰是多麼隻手遮天。秀眉不悅皺起,見陸遠志面上沒有變化,孟佩蘭也沒有發作。
蟬依舊在嘶吼,屋内靜得針落都清晰可聞,沒有人理那來報信的下人,隻留他尴尬站在角落。
等孟佩蘭吃完,陸遠志将早就準備好的幹淨帕子遞給她,至始至終都沒瞧那下人一眼。
像是有人明白了那下人心中焦灼,又一個下人着急忙慌地跑進院子。
“不……不好了,寨主剛剛舊疾複發了,請六當家夫人去看看吧。”
孟佩蘭知道靠近慕連峰的機會來了,她可以用醫者身份取得生性多疑的慕連峰信任。
“寨主病情如何?你且仔細告訴我,否則誤了治療,你那項上人頭可就不保了。”陸遠志睨了剛跑進來的那下人一眼,吓得那人雙腿直打顫。
慕連峰這病說來也奇怪,每次發病的時候跟發狂的瘋狗一樣得誰咬誰,他平日也不願意被人觸碰,寨子裡也沒個醫師,誰也說不出他得的這是什麼病,所以幾個當家隻能把他關在自己院中。
發狂?亂咬人?這病情太像爹爹在醫書上記載的“乖惠”母蠱副作用了,服下母蠱者可号令子蠱,而母蠱攜帶者會随着服下時日增長被反噬,母蠱會一寸寸吃掉宿主身體,直至将宿主煉成蠱偶。蠱偶隻在一些民間轶事中出現過,都被壞人當作無堅不摧的人型武器,練就方式十分狠毒,是否存在過都存疑。
以前看書的時候孟佩蘭都将這一切當作消遣來看,直至今日她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有可能成真。爹爹寫醫術時隻是收集了“乖惠”蠱毒流傳民間的症狀,具體該如何診治卻無人得知,根據這段時間觀察她一摸索出子蠱特性,而這母蠱如何還需靠近慕連峰之後才能得知。
要先壓制慕連峰的瘋病,讓他回歸理智取得信任,之後才能再徐徐圖之。
治療方案在腦海中成型,“你們先出去,我穿戴好就來。”
看着兩個下人把房門關上,又帶着其他下人退至院中,孟佩蘭才敢小聲說出心中謀劃。
“你找機會傳信給長公主,讓她安排人混入其他山寨中,我懷疑西域人在煉制蠱偶。”
見陸遠志面露不解,孟佩蘭隻得将剛才所思所想盡數跟他說了,以前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做決定,突然間有個人一起,讓她有些不适應。
“好,孟姑娘你隻管去做,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吧。”陸遠志笑着看她,給予她最堅實的肯定和幫助。
看着陸遠志的笑容,孟佩蘭感到有些恍惚,已經很久沒有人給她這麼安穩的感受了,好像無論她在外怎麼闖,都會有個人會在原處等她。
猛地甩了甩頭,這都什麼時候了,她怎麼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拎着藥箱就往屋外走,留下了滿頭問号的陸遠志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