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辭已經動作娴熟地系上圍裙了,和何青澤低頭說着什麼,然後就開始拍蒜,默契的像老熟人。
“現在人都怎麼了,長得好看還會做飯。”
何逍:“你又在内涵什麼?”
何銀:“誰破防了我不說。”
“我就是太好看了才老被當成花瓶。”
何銀如鲠在喉,對他的不要臉歎為觀止,但他倆長得太像了,何逍誇自己等于誇她,何銀自我說服後大度的放過了“那個花瓶”。
被嫌棄的兄妹倆往客廳一坐,誰也不搭理誰,隻有電視放的綜藝在開心的“蝶飛飛,蝶追追”。
姨媽一家進門,氣場十足,看到的是兩張極為相似的,要笑不笑的古怪表情。
“……”
又怎麼了這兩位。
李昭甯走在最前頭,一身短袖運動裝,姨父戴着銀邊眼鏡提着兩袋打包盒,笑的斯斯文文,身後跟着的女生紅唇利落,眼神一挑,連空氣都帶點香氣。
“姐!”何銀撲過去熊抱。
“你現在好高哦,”李滿意一把接住她。
“一米七。”何銀笑嘻嘻道。
“小逍,這松茸包你愛吃的,榮譽的。”張鈞墨把袋子放下,掀開塑料盒,黃澄澄的包子糯唧唧的,香甜的氣味飄了出來。
“我來了,”何逍眼睛都亮了。
“我的最愛!”李月瀾聽到動靜探出頭。
“哉lia哉lia[知道知道],買了好幾盒,你也有份,”李昭甯喝了口水就去給她打下手,心說明明是全家都愛吃。
何逍咬了一口,鹹甜的鹹蛋黃肉松餡在嘴裡爆漿,思考了幾秒又抓了一個,自顧自說:“我拿去給小周試試。”
他從容不迫地進廚房,明明才被趕出來沒多久,這會兒手裡拿着松茸包,又理直氣壯地走進去,看起來想賴着了。
廚房人越來越多,還好足夠大,圍着也不顯得擠。周允辭正低頭抽蝦線,動作慢條斯理,像在處理什麼藝術品。
“又來沖霞小[幹甚來了]?”何青澤擡頭看他一眼,“你不是被趕出去了嗎?”
“我拿點吃的給人家小周嘛。”何逍拿着松茸包晃蕩,“你不說客人要好好招呼?”
李昭甯笑着罵了句:“油嘴滑舌。”
“我這叫送溫暖。”何逍邊說邊拆松茸包下的錫紙,“周導,這個應該對你胃口,你試試,我們全家都愛吃。”
周允辭一手摁着蝦,一手提着刀,不确定要不要試一下基圍蝦刺身味的肉松包子。
“啊——張嘴。”何逍樂呵呵地學着幼兒園喂飯的腔調。
“……”周允辭瞥他一眼,順從低頭。
“乖寶寶。”以防爆漿滴進蝦裡,何逍另一隻手托在下面,沒忍住惡心他,這可是他在洛陽橋頭自己提的。
“嗯。”
你嗯什麼,這對嗎?
其實,早就該知道他沒想象中那麼要臉,但還是被震了一下,何逍突然沒了後。
就見周允辭咽下去後也不動了,像在等下一口。
“卧槽,你還想吃?”
何逍呆了呆,狹長的鳳眼瞪得溜圓。
多情的裝乖,冷清的卧槽,兩個對話奇才給旁邊拿水果的李滿意聽得表情一言難盡,甯願剛剛說話的是燒水壺和冰箱。
逃離現場找何銀,說起話來電視也不看了,還要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不讓吃了嗎?”周允辭撩起眼皮,聲音沉沉的,平靜透着無辜。
把你委屈的。
“吃,讓吃,”何逍是個毫無骨氣的,對上那雙眼睛後,就不管不顧了,“來來來,把這口也解決了。”
廚房裡炖鍋咕嘟咕嘟響着,燕姨正炸醋肉,油鍋滋啦滋啦冒泡,煙火氣逼得人鼻尖發燙。
何逍聞着醋肉香不死心地看了幾眼,決定溜走找點事幹。
何青澤背對着他,頭也不擡,好不容易找到個人能制他了,“你就站允辭那,别動别碰别添亂。”
“……”洗菜池被張鈞墨占領了,何逍無處發揮,決定閉嘴,偷偷給一隻蝦開了個背,動作輕得像偷東西。
“就一隻?”周允辭輕笑,壓低了聲音。
“别太張揚。”何逍眼神警告。
“我什麼都沒看到。”
等何青澤端着最後一盆白灼旺螺出來,衆人洗手落座。
确實是十幾道菜,很标準的閩南家宴。
光是龍蝦就兩道,蒜蓉粉絲蒸和幹煎小青龍,紅蟳底下還卧着芋圓。
何逍和周允辭中間正前方就擺着蒜蓉開背基圍蝦,圓盤對面是油煎九節。
海蛎煎和空心菜頓頓都出現,炸醋肉冒着油,涼拌芥末螺片用大紅花搪瓷盆裝,霸占巨大空間,給紅焖黑山羊、鮑魚紅燒肉擠的東倒西歪。
鱿魚段、鳗魚片和開邊東星斑都是豉汁清蒸的,出鍋前再澆上滾燙的蔥花熱油,正中心的紅菇老鴨湯,勉勉強強給這座菜湊成海陸空。
“給舅舅打個視頻,”李昭甯說完,李滿意和何逍同時擡頭看她。
“我來吧,我手機聯網了好投屏。”
李滿意主動道,何逍悄悄松了一口氣,聊天記錄要被看到就完了。
周允辭像是不經意的看過來一眼,很快又轉回去,看超清大電視上出現的大頭。
“怎麼了阿圓?”
電話被接通,李昭甯本想關心關心這位在國外的孤家寡人,結果李屹川嬉皮笑臉,還透着股莫名其妙的心虛。
“我姐小名。”何逍開着小差和周允辭說悄悄話。
“你的呢?”周允辭配合的壓低音量,兩個腦袋湊的很近。
“不告訴你。”
“逍仔?”
“......”何逍錘了他一拳,“你才肖欸[瘋子]。”
投屏後的外放聲真的很大,李屹川感慨了句“好多人啊”,而後眼睛一眯,鎖定方向。
“小火?小火!”
差點給在座的耳朵震碎。
“嘿,開小差的那位,小火同學,幹什麼呢。”
“你舅舅在叫說誰?”
真是沒點自知之明,何逍面無表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