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騙鬼呢我看到你留的碗了】
【外星人:我還看到旁邊的小朋友給你剝蝦】
何逍屏幕一閉把手機調了個個,悶死這個微信。
哪有長輩做成這樣的。
外甥像舅這話确實沒錯,在這張嘴上簡直跟李屹川一脈相承。
閩南家宴向來熱鬧,沒什麼“食不言”的規矩,倒是逮着同一盆菜夾會挨罵,吃了沒幾隻何逍就不讓周允辭繼續剝了,周導還挺遺憾,鬼知道他什麼癖好。
李家這一大棍[群]人,多多少少和香港有些淵源,在知道周允辭從香港來的後更能說了。
周允辭依舊是客氣地接着話,他做這些已經很熟練了,隻是沒想到會有人在不動聲色地撥開些話題,甚至稱得上周旋,盡管那些疑問沒有惡意。
他難得有些迷茫,隔着飯桌人頭看向李月瀾,對方察覺到視線,回望露出帶着點安撫的溫和笑意。
這會兒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吳善文突然想到什麼:“小逍,允辭今晚住哪你安排了嗎?”
“客房不能住嗎,”何逍愣了下,才想起這茬,他和周允辭才認識幾天,自己都不清楚什麼時候回家,壓根沒想過會把人往家裡帶,更别說安排住處了。
老宅建的久了構造不能亂改,小輩長大後每人分了間房間,再加上平常也少有人來,其實沒什麼多餘的客房,但有一間還是能住人的,現在聽外婆這麼說,多半是出了點問題。
果然,張鈞墨皺了皺眉:“客房空調漏水,早上剛發現的,牆皮都泡皺了。”
“這樣,要不先住阿川那屋?他那房間設備都好,被套也是新的,”李昭甯雷厲風行,掏出手機,隻等人點頭,“我來跟他說。”
“不行!”
何逍一個激靈,全桌人齊刷刷看過來。
那還得了,周允辭要是真去住了,半夜被吓死明天來普渡的說不定要多隻帥鬼,這要是咽不下那口氣來纏人了,那他這個罪魁禍首首當其沖。
他硬着頭皮解釋:“舅舅那屋……太久沒住,會進蟑螂,會飛的那種。”
周導:“……”
“屹川屋裡要有蟑螂,你房間也跑不了。”何清澤語氣平穩。
“舅舅床闆硬,硌得别人睡不着。”
這倒是事實,李屹川愛睡硬床闆,雖然被老太太逼着墊了個床墊,但還是硬。
“你把你床墊挪過去。”
這倒也行,不對,那不還是那間嗎嗎?
何逍腦子飛速運轉,眼睛一亮:“我……”
“叨擾了,是我臨時起意要來,我剛剛看客廳的沙發應該是可以拉平的,我睡那就行。”
反正也不是沒睡過李屹川那破床,何逍剛想說他去睡舅舅屋,開口就被周允辭溫聲打斷,擡頭對上他的目光,不知為何那雙笑眼眸色深的叫人看不清。
“那怎麼行,”李月瀾立刻反對,“哪有讓客人睡沙發的道理。”
老太太突然咳嗽一聲:“小逍那屋床大,允辭不介意的話委屈你将就一下了。”
“也是,小逍床确實夠大,”李月瀾若有所思地點頭,“就是要辛苦你跟這小子擠一擠了,招待不周,叫他多給你拿點茶葉。”
“好,謝謝阿姨。”周允辭還是那副謙恭樣。
何逍剛從情緒抽離出來,就這麼稀裡糊塗定下了,卻也沒再吭聲。
“阿燕啊,一會兒把那床新的蠶絲被拿出來,你們也别玩太晚,明天還要早起準備普渡。”
這話一出,衆人紛紛起身收拾碗筷,李滿意拉着何銀先去大客廳開麻将桌開電視開空調。
何逍趁機揪住周允辭:“你睡覺老實點,聽外婆說的沒,别熬夜。”
最後三個字一字一頓的強調,周允辭挑眉,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老太太看着年輕人的背影起身回房間,順水推舟給孫子解個圍,那位不着家的死孩子,還真以為她老了腦子轉不動了,她笑了笑。
麻将機嗡嗡嗡響了一陣,象牙白的白塊緩緩升出墨綠的絨布。
周允辭修長冷白的手指随意搭在桌沿,腕骨凸起的弧度上挂着沉木,碼牌的動作像在慢條斯理地給未剪輯的文藝片片段排序。
何銀沒學會打牌,電視繼續開了看一半的綜藝,舒服地窩在沙發上看何逍捧着的電腦。
“這張好看,像電影海報。”
“诶,這個好像有點糊。”
“……”
“要不選這張吧,但會不會和前面那張撞了。”
在莊諾的提醒下,忙碌的主客終于記起了未竟的寫真事業。
周允辭的電腦背景是張黑白的照片,看不出具體位置,隻有繁體字透露點在香港的信息,各種标題的文件夾整整齊齊地碼放着,何逍又新建了一個,把他預選的照片拖進去,後面周允辭再看着加。
“和剛才選的那張角度太像了,要不再看看預選的那張。”
“嗯,”何逍應着,點開預選文件夾,屏幕上兩個預覽框前後重疊,他指尖在觸控闆上輕輕滑動,調整兩個窗口的大小,盡管已經足夠小心,手指一劃還是蹭到了觸控闆邊緣,第三個文件夾赫然彈開。
何逍不想偷窺别人隐私,移動光标去關,但怎麼說呢,周允辭這個人條理太過清晰,就連文件标題都簡潔明了,何逍隻是掃了一眼,便知道了這些是什麼。
他動作突然一僵。
不知過了多久,何銀的聲音才将他拉回現實。
“哥,”何銀疑惑的探頭,“周導演對文化産業還挺上心。”
何止是上心。
何逍的指尖懸在觸控闆上方,黑白光影映着他的側臉,鳳眸微眯,薄唇抿成一道鋒利的線。
平日裡總愛說笑的模樣褪得幹幹淨淨,露出骨子裡自帶的疏離。
擡眼看去,打麻将的周導不見蹤影,觀戰的李昭甯坐在他原本張鈞墨對面的位置,何青澤接手了李月瀾的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