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騎電動車的人好奇地望向他們這輛“移動KTV”。
何逍靠在座椅上,感受着車子輕微的颠簸,周允辭的肩膀挨着他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
歌唱完,恰好到了站,小情侶下車了,換了批人上來,三個人跟他們說“再見”,年輕人朝他們笑着揮了揮手,又各自消失在人流中。
司機意猶未盡:“現在我們這發展得可好了,演唱會啊音樂節啊經常有,我不開車時就去幫我老婆打理她的小吃攤,她也是小老闆咯。”
“你們要是還住幾天,我推薦你們随便找個巷子進去裡面的老茶攤坐坐,喝喝茶,曬太陽,心就靜了。”
“好。”何逍點頭,“我準備來開個茶館。”
司機一愣,“香港不待了,大城市呐。”
“住久了心就小咯,”何逍說。
“有道理,那你們以後可不算遊客咯。”
何逍笑:“那得看他要不要跟我留下了。”
司機哈哈大笑:“你們這種一起出來玩的都感情好,我懂,留得住的才叫緣分。”
“聽到沒,周允辭。”
何逍笑嘻嘻地說,周允辭目光溫和地落在他的梨渦,扣住何老闆的手。
“聽到了,那你得收留我,我把酒館開你家茶館裡去。”
“開啊,”何逍懶洋洋靠在他肩上,像是半開玩笑,“最好門口一左一右。”
司機聽他們說話忍不住咧嘴:“你們這一邊醒神一邊醉人,生意不好還能互送顧客,厲害哦。”
車在古街口慢慢停下,司機扭過頭來笑着說:“到站了哦,這一帶都是老街,晚上走回去也方便。”
“謝謝師傅。”何逍把東西撿了撿。
周允辭重新拎起鼓鼓囊囊的袋子,和何逍悄悄留了份四果湯後下車,空氣帶着古城夜裡的潮氣,混着一點雞翅的香味。
“再見了,祝您家早日當上大老闆。”周允辭朝車裡輕點了下頭。
何逍站在巷口補了句:“穩穩的幸福。”
“你們也一樣哦,記得常來玩!”司機一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睛還亮着,“有緣再見,生意興隆。”
何逍笑着揮了揮手。
小白重新啟動,尾燈像兩點紅光,緩緩駛向下一個景點,很快被夜色吞沒。
巷子不寬,兩人肩并肩走回好幾盆炸雞翅的家。
老宅的燈亮着,院子裡坐着幾位親戚,聲音不高,像是剛剛聊完正事,話題沒剩幾句了,把幕布放下來看電影,端着杯茶嗑瓜子。
桌上擺着供桌上收下來的炸物,看着加熱過,宴席的空碗摞在牆角等明天店家來收。
大概是一家子都情況奇葩,唯一的八卦勸說對象何逍還偷跑,想碎嘴的人都自讨沒趣離開了,氛圍挺清淨。
李屹川第一個發現他們:“我說你們怎麼一晚上不在,偷跑去哪了小火?”
“去貢獻GDP,錢不花光不回來。”何逍朝周允辭手裡的大包小包點頭,“周導請客,我們可沒吃獨食。”
說完又笑着補充了一句:“這個不分,我的。”
說的是那三根狀糕人。
“沒人跟你搶,小周買的吧。”
何逍理直氣壯:“小周樂意。”
何青澤涼涼啟唇:“你就仗着小周對你好。”
“是我還欠着小逍人情債呢何叔。”周允辭把東西擱下。
“人情債啊,”李昭甯拿過一份,“那我們隻得幫你分擔分擔了。”
角落裡的不知第幾叔第幾嬸看着他,笑問:“這位是?”
何逍開口介紹:“我朋友,導演。”
“咦,”那姨媽一聽,立刻來了興緻,“拍戲的哦,那你算不算半個明星呀?”
“算不上。”周允辭溫聲應着,“我們這種的,拍别人紅自己涼。”
幾人聽了都笑起來。
“講得倒實在。”有位叔伯笑着點頭,“不過樣子挺面善的。”
“可能在鏡頭後頭看習慣了,臉上寫着‘别打光’。”周允辭話音平平淡淡,卻不生冷。
李月瀾倒是一直沒說話,端着杯烏龍坐在老藤椅上,目光不動聲色地落在何逍那句“我的”上,又掃了一眼狀糕人還沒化的糖衣,嘴角抿出點笑意。
有親戚剛要再多問幾句,就聽李屹川慢悠悠接話:“看電影看電影,兒孫自有兒孫福,小逍不是說是朋友嘛,人都帶回來了,能是外人?”
說完拿起遙控器換了個台。
李月瀾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擋下話頭:“小銀和滿意在客廳,小逍你記得給她們帶過去。”
“小周,廚房有新炸的雞翅什麼的,餓了自己去拿,别客氣。”
何逍接得自然:“好啊,周導餓不餓?”
“餓了。”周允辭沒猶豫,語氣也不帶什麼客套。
“那我們先進去了?”何逍打了聲招呼,一人抱着一袋,走進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