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會遊泳嗎？”楚憐看見季君發來的消息，忍不住問了下正在開車的龍術言。

“什麼？寶貝？”龍術言聽見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謹慎地選擇回問過去，打探底細。

“你會遊泳嗎？”楚憐一邊想着要是他說不會那以後就拿這個理由分手，一邊又想去海邊度假了，“好想去海邊玩哦。”

龍術言溫和笑笑：“是嗎？哪天去？我看看能不能請假。”

楚憐：“哇，我還以為你是總經理，想放假就放假呢。”

“我倒是想。”正好是一個紅燈，刹車之後龍術言按了按太陽穴，這幾天他總是追着楚憐跑，有些工作不得不加班去做，難免覺得有些疲憊，“不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楚憐：“哇。”

楚憐真情實感地感歎了一聲。

她倒是真的很佩服這種人。

畢竟，這種想法也是很自信的不是嗎？相信自己有能力去承擔這一切。不過，楚憐并不如她的名字一般充滿憐愛之心，她打心底敬佩這些能把天托起來的人，得到了隐蔽還可以甜甜說聲謝謝，但着實難以自己去主動替人撐起一片天。

于是楚憐笑嘻嘻的：“你好厲害哦，不愧是我老公。”

龍術言透過後視鏡看見楚憐沒心沒肺的笑臉，深深看了一眼：“多謝。”

龍術言心想：真希望責任自己可以知道自己是責任啊。

不過這種話自然不能說出來。

在他心中，楚憐的形象已經從最初的“看起來很好騙的美麗女人”變為“非常難搞非必要不要招惹的麻煩女人”。

現在一切都很順利，他隻需要再忍耐幾個月，向爺爺證明自己的“愛”，一切都會是值得的。

這麼想着，龍術言的電話響了，上面的來電顯示是麗莎。

楚憐自然也聽見了鈴聲，有些好奇：“不接嗎？”

恰巧綠燈亮了，龍術言十分自然地挂了電話，開車前行：“交通法規定，開車的時候不能接電話。”

楚憐并沒有多在意，她剛才已經找到了耳機，戴在了耳朵裡，龍術言的聲音吵不到她就好。今天她玩得很開心，得到了充分的社交和對她美貌的贊美，楚憐心滿意足，小聲哼着歌。

龍術言倒有些意外，他還以為以楚憐的性子，看到這麼明顯的女性名字，會鬧上一番呢。

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龍術言雖然難免認為這或許會是個不定時炸彈，不過埋久了，也許就啞炮了呢？

于是這一路上龍術言也尤為沉默，專心當着司機。

這樣的沉默才是龍術言所熟悉的。

生活又不是爽文小說可以随意跳躍時間，人生的精彩隻是短暫的，為精彩而付出的蟄伏時期才是長久的。長期以來，他的确如爺爺所說的那樣活得像個機器人，永遠都隻是在為了達成目的而努力，目标達成後，又緊急換成下一個。

有時他也會對此産生迷茫，但是過往的某些回憶過于痛苦，他隻有不斷獲得新的成就，才能與過去的深淵劃清界限。

龍術言不經意間看見自己于鏡面倒映出來的眉眼，中間有一道淺淺的痕迹。緩緩吐了一口氣，龍術言試着放松自己的面部肌肉，露出個親切的笑容來。

他曾經靠這個笑容拿下了許多單，可惜這樣的親切對楚憐卻是沒用的。

楚憐。

龍術言至今不明白自己的爺爺為什麼會拿楚憐來作為他的考驗對象。

那一天在辦公室，他向爺爺彙報工作，等待着爺爺将龍氏集團的股權徹底轉讓給他。為了這個目标，他已經努力了許久，完成了爺爺那麼多的要求，理應到了收獲的時刻，臉上的笑都真切了一點。

可是爺爺卻還是不高興：“别在我面前這麼笑，假惺惺的。”

爺爺如今也是60多的年紀，到了該退休的年齡，不過精氣神十足。任何人見了他，第一想法必然不是去猜測他的年齡，而是會被他的氣勢所折服。爺爺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不然也不能當初白手起家創立了龍氏集團，對于這一點，龍術言就是再想肯定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老爺子的精明能幹。

小時候龍術言還一度很怕爺爺，現在他試圖翻越這座大山，自認為戰勝了恐懼，可還是會下意識聽從。

褪去笑意，龍術言隻得換回原先的面無表情。

不過這一下，爺爺似乎更生氣了：“連笑都不會？就這樣你還想繼承龍氏集團？”

這話可謂一擊必中，直接擊垮了龍術言的内心防線，他大步走到爺爺的身前，居高臨下：“爺爺，您說過隻要我完成了你的考驗，你就會把龍氏集團交給我的。”

“交給你？你連愛都不懂，我怎麼可能把集團交給你！”

龍術言聽着，隻覺得好笑：“愛？集團的管理可不需要愛，隻需要效率就足夠了。更何況我也按您的要求找了女朋友，我和她很相愛。”

爺爺如今年歲已高，但十分精神，看上去并不顯老态反而氣場十足，他站起來的時候，龍術言還是沒忍住後退了一小下。

爺爺：“那如果我要你和那個女生分手？”

龍術言聽到這話，沒有什麼猶豫：“好，我會的。”

沉默蔓延在辦公室中。

不過龍術言并不在意，他和爺爺的對話總是這麼沉默的。

正如父母出車禍後，他第一次看見爺爺，爺爺就是這樣的沉默。

很久很久，他的哭聲都已經停了下來，才聽見爺爺歎了一口氣。

這次也是如此，依舊以爺爺的歎氣結束。

“唉，你也是大了。”

龍術言并不認為爺爺說出這話是出于欣慰，這樣的溫情不配出現在他的身上。

這是戰鬥中對手的退讓，他隻需要乘勝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