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棒。”
“哇,這麼遠的距離你都可以一步跨過去,太厲害了。”
楚憐幾乎是每一句指令後,都會進行些漫不經心的誇獎。
這是龍術言的生命中一直很難擁有的部分。
唯有在楚憐的身邊,所有的标準似乎被具象化,而他隻要做到其中的任意一點,就會換來回饋。
因為龍術言的聽話且謹慎,他很快就走到了終點。
“好好好,老公,你把手上的鐐铐對準我就可以打開門啦。”
屋後的聲音混着回聲一起傳遞進耳朵,龍術言發現,自己的心跳在微微加快。
是因為即将要取得成果嗎?
還是因為……僅僅是這麼一段路,他就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楚憐的真人了呢?
“滴——”的一聲,門打開了。
龍術言聽見楚憐的腳步聲向他走來。
一雙溫暖的手先摸了摸他的臉,然後,替他摘下眼罩。
密室的燈光依然昏暗,龍術言卻感覺楚憐的臉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清晰。
“你找到我啦,龍先生?”楚憐對他甜甜的笑了笑。
龍術言低頭看了眼手上的鐐铐,突然覺得有點可惜。
要是此時他的雙手能解放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不隻是用言語來向楚憐傳遞這個信息:“我很想你。”
楚憐被龍術言的深情吓了一跳,随後發現自己竟然感覺到了臉熱。
一定是剛才跑出來的步伐過于快了吧。
她怎麼可能會被表演出來的深情騙到?
楚憐轉過身,故作輕松:“好啦,那我們還是趕緊看看下一步要去哪裡吧。”
不過,他們在房間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下一關怎麼走,甚至原路返回,發現門口是鎖着的,并寫着“奈何橋隻過不回”,顯然應該是不能原路返回的。
倆人找了好半天,終于傳來了工作人員的聲音。
工作人員:“往下跳,下一個門在下面。”
兩人恍然大悟,站在邊緣,突然很沉默。
楚憐她……有點恐高。
不是特别嚴重,能爬山還能坐熱氣球,就是面對這種往下跳的時候,會有那麼一點喪失自主性。
雖然心理上知道這是安全的,但她還是有一些的害怕,難以控制肢體進行下落的指令。
一般來說,這個時候,她隻需要找小夥伴推她一下就好。想當年和顧聆約着去蹦極,她就是這麼來不及害怕,就已經下墜。
可是面對龍術言,楚憐莫名的并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弱點。
龍術言的沉默,則是他感覺有那麼一點難為情。
他從進到這裡之後,一直想快點出去,但是一路上淨顧着害怕和注意楚憐害不害怕,結果似乎他是一點用也沒有。
道具,是楚憐找的。
開門,是楚憐開的。
指令,是楚憐說的。
現在楚憐卡關了,他竟然沒幫上一點忙……還滿腦子都是“楚憐活潑的身姿真可愛啊,要怎麼吸引她的注意呢”這種廢料。
他怎麼可以忘了正事呢!
輕咳了一聲,龍術言盡量做出自己平日裡的靠譜模樣:“憐憐,我們一起跳下去吧。”
甚至,他還幽默了一句:“You jump,I jump.”
來自經典電影《泰坦尼克号》的橋段。
楚憐看了眼龍術言還在被道具鐐铐鎖着的手,咬咬牙:“好呀,那我們手牽手一起跳?”
話雖如此,楚憐根本跳不下去。
再帥的男人的臉也不能讓她在這種情況下昏頭。
龍術言本來是想以擁抱住楚憐的姿勢一起下落的。
他想了想被楚憐握着手這麼直挺挺的下去,似乎不太像什麼唯美的殉情片段,反倒顯得他像什麼畏罪潛逃。
突然間,龍術言看見下方的某處似乎閃耀着某種光澤,像極了上一關時拿在手中的玉佩碎片。
再想想自己手上鐐铐上的印記,龍術言福至心靈,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
“龍術言?”楚憐有些驚詫。
跳下去的龍術言在紅色海綿中摸索,總算摸到了這一關的道具玉佩碎片,打開了自己手上的鐐铐。
龍術言站在紅色海綿中,向上方的楚憐伸出手:“來吧,我會接住你的。”
下方的紅色海綿似乎真的化作奈何橋下的忘川河,那裡充斥着孤魂野鬼不得往生,唯有最絕望的靈魂才會選擇以這種方式再無解脫。
就像當初蹦極的時候,楚憐無法不去想,若是她就這麼落入河流,世間再無她的存在,有誰會難以忘懷嗎?唯有生的時候,才能把想要握住的東西抓進手中。她不願讓自己步入危險的境地,而後被時間淡忘。
這樣的她隻有在被推下去的時候,才肯暫時地放松身體,體會聽天由命的滋味。
危險的事情,要遠離。
這麼想着的身體,還是跳了下去。
因為那不是危險,是歸處。
由于慣性,兩個人最終一起埋進紅色海綿中,楚憐感覺到龍術言在用手臂護着她,身下的觸感是溫暖的柔軟。
明明是個騙子……
但至少此刻,讓她再享受下擁有依靠的安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