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莊董心裡有數。”褚明倫勸他。
褚明晟:“你!”
忽然莊建淮伸手,見狀褚明晟驚恐地叫了聲莊董,就見莊建淮觸及那塊碧綠的無事牌,轉而往上,幾近憐愛地摸了下莊希文的臉。
曾經莊希文也是他的掌上明珠。
“弄醒他。”轉瞬莊建淮眼神恢複犀利。
于是兩個保镖合力,最後一點水從喉嚨裡湧出,摻雜着腥重的鮮血。莊希文渾身顫抖地撐開一絲眼縫,模糊的視線裡人影晃動,像極了前來索命的黑白無常。
“記住你的身份,”莊建淮居高臨下道:“記住你的罪孽!”
說完他就往門外走,褚家兄弟跟在身後,褚明晟偷偷和那兩個保镖說:“快去請許主任!”
說完褚明晟扭頭,隻見莊建淮忽然站停回轉,把所有人吓了一跳,褚明晟甚至能看到那雙蒼老的眼睛裡掩蓋不住的殺氣。
…
“許主任,人醒了!”
許應榮聽罷三兩步過來,俯身問道:“小文你怎麼樣,還有哪裡難受!?”
“别,别告”
莊希文的嗓子受傷,聲音喑啞又時斷時續,許應榮隻好貼上他耳朵問:“你說什麼?”
“…紹,曾紹。”
這回許應榮聽明白了,他趕緊握住莊希文的手說:“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說話了,我不告訴他就是!”
周圍亂哄哄的,莊希文耳邊嗡鳴又實在沒什麼精力,聽了個大概就再度昏死過去,等到晚上才算徹底清醒。
“曾紹剛剛來電,我隻回複微信說你出差了,但他好像不怎麼相信,”許應榮坐在床邊,一眼不錯地盯着他,“他有沒有在你身上裝定位器?”
聽罷莊希文轉了轉腦袋,似乎是想察看周圍的情況,許應榮趕緊又解釋:“剛才你吐了一地的血,我跟莊董說你需要做全身檢查,這裡是我家。”地下室那幕還深深印在許應榮腦海,莊希文沒了七魄,他是沒了三魂,他掃過莊希文的胃部正色道:“你真的需要仔細檢查一下。”
否則許應榮真的不知道下次再去莊家,到底是救人還是收屍。
“裝過,現在沒有了。”莊希文放松了些,但想到檢查内容又皺眉道:“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想再插管子了。”
“可你——”許應榮不敢說,他實在害怕。
莊希文看得出來,于是搭上許應榮的手,“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他都能重生,如果重生是真,那麼這些傷痛于他而言實在也不算什麼,可許應榮卻經不住吓,他連呸幾聲,斥道:“你還是等病好了再張嘴,免得氣死我沒人治你。”
兩人同時沉默了。
良久,許應榮問道:“你拿着羅鹄章的股份,是想到時候直接給他嗎?”
搶救的時候許應榮聽褚明晟說了一嘴,就立即聯想起莊希文此前的種種舉動。他口口聲聲說要報複,其實卻是在為曾紹鋪路。許應榮明白他的嘴硬心軟,明白他不希望曾紹曆經磨難,回來還要面對那樣一個心狠手辣的父親。
“他有那麼好的母親,卻有那麼惡的父親,”莊希文把手縮回去,看向窗外的一片黑暗,“既然我做一回惡人,不如就索性做到底。”
“但那是叱咤風雲的老莊董!你準備怎麼跟他鬥,拿你這條漏風的命嗎?”許應榮不想再看見這樣傷痕累累的莊希文,他更怕曾紹和莊建淮父子一脈,到頭來會反咬莊希文一口。
說着許應榮避開莊希文投來的目光,眼眶發燙,“我可不聽你的囑托!”
對,他不需要囑托,倘若他的出生注定是狸貓換太子,那他隻希望自己從沒來過這世上。
“我答應你,會努力活下去。”莊希文最後說。
...
那天曾紹誇下海口,一周後的情人節當晚,他就在家裡做了一桌子菜,權當他們兩人的燭光晚餐。
“可以考廚師證了。”莊希文看完如是說。
這倒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曾紹做的不過是些家常菜,但煙火味十足,看着就讓人很有食欲。剛才莊希文還偷偷看過一眼,曾紹個高,拿捏廚具就像擺弄玩具,健壯的肌肉在煙熏火燎裡擺動,時隐時現,竟然很是賞心悅目。
“小莊總過獎,快坐下嘗嘗,”曾紹拉開椅子讓莊希文坐下,繞過紋身,捏了捏他細長的後脖頸,“怎麼出個差又瘦了,你在外面修仙呢?”
莊希文一凜,笑而不語,夾了一筷子嘗味道,好吃兩個字剛脫口,下一秒他臉色一白,就跑去衛生間吐了個幹幹淨淨。
“怎麼了這是!?”
曾紹吓了一跳,隻見莊希文吐完軟成一灘面條,一手搭在馬桶上,狼狽地窩在他懷裡,“這兩天忙,外頭的東西不合胃口就沒怎麼吃,我吃慢一點就好。”
抽水聲響起,莊希文避重就輕,曾紹其實聽得出來,他欲言又止,抱着莊希文坐到洗手台上,邊道:“我還是給你煮粥吧,這些菜對你來說太油膩,咱不吃了。”
“浪費你一片心意,”莊希文額頭青筋跳個不停,嘴巴陣陣反酸,但心裡還念着曾紹的好,“這怎麼能行?”
“吃了再吐,你倒是懂珍惜的。”說着曾紹打開水龍頭,抓着莊希文的手細細搓起來,“又不差這一頓,以後我常做給你吃就是。”
兩人十指在同一片水流下交纏,那樣親密無間,莊希文沒來由想起莊建淮無名指上的戒指,不由陷入沉思。
“曾紹,”
忽然窗外煙花響起,在莊希文側臉綻放,曾紹猛一擡眸,隻見他嘴唇翕動:
“給我買個戒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