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夕顫巍巍握着匕首轉身後退兩步,這才看清眼前人沒有攻擊力似乎受了重傷的樣子,便壯起膽子問道:“你是誰?”
隻聽到對面微弱地開口道:“你怎麼回來了?”
蘇千夕仔細辨認眼前人,那人一手捂着腹部,一聲握着刀強撐着身體,滿臉血迹難辨,但直覺告訴她這就是她要找的暮拾。
顧不上對方是敵是友,蘇千夕幾步來到那人面前,白皙的玉手一下下擦着對方臉上黏膩的血。
擦了幾下後,對方一把抓住蘇千夕的手,“蘇娘子這樣白皙好看的雙手都弄髒了。”
蘇千夕嘴唇微顫,眼中淚水肆意流下,“暮拾,你沒死太好了。”
她用力撕下裙擺,一層層在暮拾受傷的腹部纏繞,聲音哽咽,“都怪我,我若是執意不讓母親住在此處,你就不會傷成這樣了。”
暮拾帶血的嘴角微微動了動,“他們引我們進陷阱,若不将計就計他們豈不是還會再想新的花招,與你無關,我原是打算以身為餌,抓到那賊人的。”
蘇千夕抹了兩下眼淚,手上的血被她擦到了臉上,“那你為何不将北夏留下,還讓他出城等候。”
蘇千夕見暮拾費力地擡起手伸到她的臉頰上擦了擦,這才想起自己滿手的血此刻定是将臉擦成了大花貓,無奈笑笑,“你這擦完,倒是把血抹得更勻了。”
暮拾看了看滿是血的手低頭跟着笑了聲,“我是安排北夏去找南冬的,南冬一直跟着尤氏,他那有尤氏的口供,之前說好讓他将尤氏送到郊外農宅後,在此等我們的。”
聽見暮拾悶哼一聲,蘇千夕動作更輕了,“我沒給人包紮過,不是有意牽扯到你傷口的。”
暮拾搖搖頭,“無妨。”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本想速戰速決,讓北夏和南冬先行會合,我這邊解決了那些人就帶你們離開,沒想到我高估自己能力了,被打過那人,不過雖被他刺傷,我也傷了他,這會兒他不知道在何處養傷呢,暫時不會出現了。”
蘇千夕用手指戳了戳暮拾的腦袋,“你這就叫逞能,還将計就計,我看你這叫被人甕中捉鼈。”
她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包紮成果,“暫時應該不會一直流血了,我帶你離開這裡。”
說完便将暮拾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摟住他的腰,試圖想将人扶起來,奈何她力氣太小,試了幾次後暮拾還是紋絲未動。
當蘇千夕準備再次用力時,暮拾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微微用力把她直接攬到自己身前。
蘇千夕瞳孔微張,左手下意識抵在暮拾胸膛,刺鼻的血腥味更甚,暮拾咬牙強忍疼痛開口道:“别試了,我傷口被扯得有點疼。”
聽後她動了動想去查看暮拾腹部的包紮有沒有松動,卻再一次被暮拾攬了過去,隻見暮拾眼中柔情流轉,“蘇娘子明明都逃掉了,為何要回來,就不怕此處打鬥未停,賊人尚在。”
蘇千夕伸出手指擦去暮拾嘴角的血,“那我又豈能留你一人。”
身後腳步聲和呼喚聲傳來,“蘇娘子,發生了何事?可是找到郎君了?”
蘇千夕掙開暮拾的手臂,起身對着南冬揮揮手,“這邊……”
有了南冬的幫忙,兩人總算一左一右架起了暮拾這個傷員準備離開了,剛走了沒幾步,隐約能聽見客棧外不遠處有腳步聲和腰間刀劍晃動的聲響。
蘇千夕看向有段距離的廚屋,望向近在幾人眼前的樓梯,“走,上樓。”
三人剛在樓梯拐角停下來,蘇千夕就聽到樓下客棧大門“砰”地一聲響,似乎被人踢開了。
南冬握着刀貼牆蹲在兩人前方,樓下一陣翻找之聲,随之樓下傳來了說話聲。
“該死的沒死,你的人卻全都死了,這就是你們折沖府的精銳?”
“是我用人不當辦砸了此事,五郎您受了傷别動怒牽扯到傷口。”
兩人的對話鑽進蘇千夕耳中,前者聲音雖然兇悍卻聽得出内裡虛空,顯然受了重傷,而後者的聲音也是她十分熟悉的,那個差點将自己關進牢裡的謝墨童,如今的折沖府都尉。
樓下的人繼續說話,蘇千夕聽到那位傷重之人開口說話。
“這魚符你拿好,跟你那些兵将交代好,這是上頭的秘密剿匪任務,對外不得透露一個字。”
“是,我這就讓他們在城中全力搜捕,隻要他們還在洛縣定讓他們走不了。”
聽着後面謝墨童的話語,蘇千夕心中一陣厭惡,不禁在心中惋惜道:自己這原本明月般美好的原男主,在如今這劇情中怎麼成了實打實的反派角色了。
樓下恢複安靜後,暮拾小聲開口道:“他們已經在城中搜查了,想來此處這個事發地反倒成了安全之處,他們當不會覺得我們傻到在此等着被抓,今晚該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