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韓風蜷縮在床角,雙手抱着肩膀,正咬着手臂在啜泣着,這一幕讓柳樂樂的心瞬間跟着哀痛起來。
她不知道韓風因何如此,隻能小心翼翼詢問道:“大理寺這半月來,裡裡外外都在忙,明日所有我們的仇敵都會被斬首了,你卻為何會這副模樣?”
韓風沒有擡眼,低着頭沉沉說道:“你竟知我也是當年血案受牽連之人。”
柳樂樂坐到韓風身邊,“我亦是,這麼多來年,熾郎身邊之人又有幾人是與當年之事毫無相關的呢。”
韓風雙拳緊握,哽咽道:“如果我早一點找到他,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十五年了,為什麼我要再承受一次失去之痛。”
柳樂樂深吸一口氣,緩緩擡起手臂将韓風環抱住,韓風也未有見外之舉,将頭埋進柳樂樂懷中,不住地抽泣。
柳樂樂一遍遍安慰着,“明日便好了,隻需等到明日,我們的大仇就可以徹底報了。”
明日正是王滿、鮑駿等人的行刑之日,當年慘案的遇難者家眷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然而,此時僅剩的唯一隐患卻正在悄然破壞着一切。
大理寺的牢獄之中,一名不速之客砍死所有守衛沖進牢中,他拽下鬥篷的罩帽,掃視一圈找到王滿所在之處。
王滿正失神地坐在牢房中的草席之上,被喧鬧聲吸引,剛走到欄杆邊就被突然出現的身影吓得魂飛,還未等他細細看清來人相貌,那人已經用刀幾下砍斷了牢房的鎖鍊,走進一把将他拽了出去。
王滿終于認出了來人,眼中立刻流露出希冀的光亮,“五郎,真的是你啊!我就說你不會放任我們不管的。”
五郎陰着臉低吼道:“少廢話,少主已經身死,你我都是追随之人,我不忍你們同遭此難。”
五郎将王滿和鮑駿救出便帶人準備離開,王滿忙說:“還有謝墨童,他就在......”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五郎打斷了,“你我追随少主多年,那姓謝的不過是你我手中的一把刀而已,如今哪裡顧得上他,快走!”
王滿聽後便不再說話,幾人從牢獄中逃出,一路朝着大理寺後院逃去,後院是卷宗庫和物證室的所在地,此處看守的大理寺衙役在五郎翻牆進來之時已經都被解決掉了,此處牆邊堆放衆多雜物,是幾人逃離的不二之選。
幾人進到院内後,鮑駿直奔牆邊雜物處準備爬上去翻牆,院中卷宗庫房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幾人動作停住,齊齊朝着聲音發出方向看去。
開門之人正是此處負責管理卷宗和物證的王主簿,王主簿并未察覺到院中的危險,一手舉着油燈一手緩慢關好庫房的門,正在落鎖之際,他無意間注意到了腳邊的陰影。
他舉着油燈緩緩彎下腰湊近查看,昏黃的光線下衙役滿身鮮血,瞪大雙眼,嘴角流出的血液順着臉龐淌到地面之上,王主簿“啊呀”一聲後退幾步撞倒門邊上。
五郎見狀抽出刀,惡狠狠道:“竟還落下一個,算他命不好。”
王滿卻伸手攔下他,冷笑兩聲,說道:“這位王主簿曾是我的下屬,怎麼樣都該我來送送他。”
王滿緩緩走近庫房,王主簿此時也注意到了不遠處的聲音,提起油燈,壯着膽子大喊:“誰在那!這裡是卷宗重地,不可随意進入。”
借着光亮,王主簿看清了來人的臉,周身打了個寒顫,強忍着恐懼,嘴上和氣道:“原來是王寺卿啊,下官有何事能為您效勞的?”
王滿沒回聲,隻是走到王主簿身前擡起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王主簿手中油燈“咣當”一聲落地,火光也跟着熄滅。
王滿咬牙切齒道:“當初也是在這院子中,我問過你什麼?你又是怎麼回答我的?”
王主簿使勁去拽王滿的手卻無法掙脫,眉頭皺在一起,表情痛苦,口中發不出聲音。
王滿目光狠厲地看着被自己扼住咽喉之人,“十五年前的卷宗和物證我明明已經安排進了銷毀名單之中,為何如今會好端端的在暮拾手中,你是主簿,會毫不知情嗎?”
他用力将人一甩,王主簿摔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被掐得生疼的脖子,大口喘着氣,擡頭看向院中那陪了自己這許多年的老樹,笑着自言自語道:“暮寺卿,如今你真的讓我回不了鄉了。”
王滿走到五郎身旁,奪過他手中的刀,徑直走到王主簿身前,低頭俯視着地上癱坐着的王主簿,“當初我詢問暮拾是否看過此間卷宗,你給我否定答案之時就該想到今日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