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薛天守踩在腳下的女孩就是段焉。
少帝還記得,當時薛天守還對段焉說了什麼。語氣狠戾言辭刻薄,極盡恐吓與嘲諷之意。
那時他并不能理解,堂堂上将為什麼會如此對待一個羸弱少女,甚至到了要親自動手的程度。
後來,随着他被封為少帝,接觸局勢,被事實教訓,再加上父王的坦言,少年的單純迅速地從他身上抽離。
曾經對異能者的好奇、對戰神的崇拜、對上将的天然親近,這些他投放在薛天守多重身份上的各種情感皆一一消失殆盡。剩下的隻有皇權被軍權限制,皇族的尊貴與榮耀被尊族一點點奪走的憤恨與不甘。
醒悟與轉變發生在一瞬間,随後動了殺心的少帝開始了隐忍與布局。
當年的那一窺在某個時間莫名的閃現,是啊,薛天守那樣高高在上日理萬機的人物,怎麼會對一個微不足道的少女惡恨到那種程度?
她一定有什麼特别的地方。
少帝上了心,派人去查,查到的結果說明了一切,二人的身世竟然有着那樣的糾纏,随即所有說不通的地方全通了。
而他也是從那一刻開始對段焉上心,早就暗中把她列為未來争鬥的工具、砝碼。
少帝一直隐藏着這個查到的秘密,直等到最合适最充分的時機才會把它透露給段焉,以達到他想要的最佳效果。
自然,現在時機還未到,但荪江爾圖等到了可以采取第一步行動的時候了。
樓克要求婚了,平衡快要打破了,薛天守容忍末等種染指他弟弟的最後心理防線要崩了。
所以,他向段焉第一次抛出了魚餌,他知道大概率魚兒是不會輕易咬鈎的。
不要緊,若後續走向如他所判,可能無需抛出太多魚餌,魚兒會主動遊向他。
再說,越難釣的魚越聰明。荪江爾圖喜歡與堅毅隐忍,膽大聰慧的人合作。這樣的人越多地聚在他身邊,為他所用,戰勝薛天守的一天才能早日到來。
此刻,少帝接過薛天守遞過來的生日蛋糕。
在衆人面前他用雙手接過,滿眼都透露着小心與拘謹,這是他慣常在薛天守面前的樣子,所有人都習慣了。
在大家眼裡,這也是為什麼,帝主明明隻有一個孩子,卻有違皇族傳統,硬生生等到他十八歲才宣布他為少帝的原因。
因為他拖了帝主與上将多年明争暗鬥的後腿,别說繼承父志争搶了,在薛天守面前連一絲硬氣都見不到。
荪江爾圖插了一小口蛋糕放進嘴裡,低垂的眉眼在陰影中斂住所有情緒。
而段焉這裡,樓克拉上她的手,在她耳邊道:“我們走吧。”
說着的同時,他拉着段焉往外走。出了宅子,上了車艦,他看了眼時間:“生日快樂,我們還有兩個小時來慶祝。”
車艦被快速啟動,駛下英山。
樓克的駕駛習慣一直很穩,今天有些不一樣。若段焉不知道樓克之後要求婚,她隻會覺得奇怪。
車艦一路駛到水晶堂,原來他是要在這裡求婚,段焉腦中蹿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好貴啊。
被精心布置過的花園廳裡沒有一個人,服務人員引導他們進入後,就悄然退下了。
這裡的裝飾風格與色系都是段焉喜歡的,她知道樓克用了多少心。
段焉貪婪地看着,想把眼前的一切永遠地映照進眼裡、心裡。
她從未見過父親,又在很小的時候沒了母親,隻剩下一個哥哥相依為命,但沒過兩年,哥哥也與她失散了。
缺愛少教的童年與少年,樓克是第一個對她釋放善意,幫助她,讓她感覺到溫暖的人。
沒有父母親人在身邊關照愛護的末等種過的是什麼日子,段焉不想回憶,于别人來說快樂短暫的童年,于她來說漫長又艱辛。
縱然,基于此她對樓克産生了利用與依附的心理,對方的善良與真誠還是打動了她,哪裡還分得清利用與真心占比幾何。
樓克任段焉沉浸在他精心的布置中,稍許才默默向前,在段焉身後又說了一次生日快樂。
段焉回頭,笑盈盈地看着他,他最喜歡看到她這樣的笑。
在樓克認為的最美笑容下,他拿出一個盒子:“這是生日禮物。”
段焉打開,是首飾,貴重的珠寶首飾。如她覺得求婚在水晶堂太過奢華,這禮物也過于華貴了。
段焉因為文字與語言上的天賦以及樓克幫着走動關系的緣故,在“風物獻俗”研究院謀得了一個工作。
顧名思義,這是一個研究外來星球風俗文物以及文字文獻的□□門。
一開始,像她這種末等族在院裡隻能從事邊角或打掃的工作,但她無意間破譯了帝國監控的一個古星球的古文獻,得到了教授的青眼,從那時起,開始接觸到院裡工作的核心内容。
段焉記得,她在那個星球的遠古文獻中看到過一句話,“錢在哪裡愛就在哪裡”。
當時她并不能體會這句話的深意,此時此刻,段焉好像一下子就懂了。
生日禮物還沒收起,樓克又拿出一個禮盒,這個禮盒看上去小一些。
雖然段焉有所準備,但當樓克打開盒子的一刻,段焉的心跳漏了一拍。
樓克說,他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她。
段焉打斷他:“喜歡我什麼呢?”
樓克沒有一絲磕絆:“外在内在都喜歡。”
段焉不再盈盈地笑,而是一側嘴角微微上挑,她開始幹,她覺得與樓克相處最有趣的事,就是逗他:“外在是?”
與她的狡黠不同,樓克十分認真:“聰明漂亮,沉穩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