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

什麼？

宋詞反應了好幾秒，立刻就像是被燙到了似地，耳根瞬間漫上一絲紅色。

此時，上課鈴打響。

嵇炀：“上課了。”

宋詞巴巴地和面前的人對視幾秒，然後視線回轉。

真正要上課的人帶錯了課本，反而陪人上課的帶對了…

宋詞兀自在心裡扭捏。

說什麼陪喜歡…的人上課。

而且還刷什麼好感度啊…

再往上加的話他就要調整上限了诶！

講課的老師已經開始點名，然後打開課件準備上課。

宋詞明顯心不在焉，一邊用餘光偷瞄旁邊、無論何時姿态都舒适慵懶的“陪課”，一邊看課本上的内容。

他感覺自己有點暈字。

于是就被教育了。

“好好聽課。”

嵇炀淡聲，但從口袋裡摸出一顆薄荷糖，“提神。”

“…”

薄荷糖确實提神，含在嘴裡吸一口氣，涼意都直沖腦殼。

但清醒歸清醒，有些感覺就愈發放大了！

今天降溫，宋詞脖頸間戴了一條圍巾，而現在，嵇炀有一搭沒一搭地捏着圍巾尾巴，全然把他當做一款新的捏捏。

手感不錯。

宋詞：“…”

宋詞閉了閉眼睛。

這和那些上課偷偷牽手的小情侶有什麼區别！

宋詞小聲嗫喏：“這樣讓我怎麼聽課啊…”

控訴的話底氣都不足，嵇炀莫名憶起宋詞和他打遊戲的時候，兔子奶媽在網上罵人看着一分鐘能扣八百個字，背後也是這樣？

雙頰绯紅猶在，長睫撲閃撲閃，倒像是别人欺負了他。

細細的聲線跟小貓撓人似的。

嵇炀收回視線，無聲揚唇。

至少他認為，宋詞對自己的喜歡，應該是沒有消退的。

他才是差點一步錯步步錯。

嵇炀支着下颚，似是在思索着什麼。

身後，原本是那位女同學的位置，但現在被嵇炀霸占。

女生其實并不認識嵇炀，隻是道聽途說有這麼一個人，甚至連長相都不清楚。

她看向前座兩人，一個看着冷心冷面，但望向身側人的時候眼底柔和無處可藏，另一個就差把臉全部埋進圍巾裡了。

女生驚訝，前兩天還鬧别扭，現在這是…

直接跑來賠禮道歉來了？！

靠！更好嗑了！

被搶占座位的女生非但不惱火，反而還憋着笑。

她咂舌感歎：真是一節美妙的思政課。

…

兩節大課，将近三個小時，一上午就這麼度過了。

這個時間點，中午吃飯的人尤為多，就算有第一、第二兩個食堂，也難頂人山人海。

宋詞不是個愛熱鬧的性子，每次下課都會晚一些走。

更何況今天不止他一個人。

和嵇炀一起走的話，太顯眼了…

宋詞慢慢吞吞地收拾東西，嵇炀什麼都沒帶，隻有一本書。

“餓嗎？去吃飯？”

嵇炀看了眼手機，“下午什麼課？”

宋詞緩慢地睜大眼睛，“你下午也有課的吧，還要陪我啊…”

嵇炀頓了下，他下午的确有課，但吃一頓飯的時間綽綽有餘。

嵇炀大言不慚：“你想我陪你，可以翹。”

宋詞：“…”

這道路怎麼天天有坑！

他怎麼就天天不長記性地往裡跳呢！

宋詞撇開視線，“不行，你要去上課。”

“選修課也要尊重老師。”

嵇炀屬實被他這一番言論可愛到，深黑的眼眸裡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行，尊重。”

“言傳身教，也尊重一下我們追人的心情，”嵇炀點點他的手機屏幕，“先把我從小黑屋裡放出去？”

宋詞心虛地摸摸鼻尖，含含糊糊道：“我忘了…”

嵇炀靠在椅背，一副寬容、不計前嫌的模樣，“行，忘了。”

“畢竟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宋詞：“…”

他好像從中聽出了一丢丢委屈…？

“也不是。”

宋詞抿唇，在手機上輕點兩下，[。]重新回到聯系人一欄，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超出想象。

嵇炀勾着嘴角，“那就是重要了？”

宋詞覺得多說多錯，他不接茬，隻道：“放出來了。”

“和小許比呢？”嵇炀追問着，似是偏要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小…許？

宋詞茫然地在腦子裡搜索這位小許是何許人也。

“許時舟嗎？”

宋詞不太明白，和他有什麼關系，如果硬要說，他們應該算是朋友，和給他推薦遊戲的女同學一樣。

“思考得那麼快。”嵇炀平淡地拈酸吃醋。

宋詞張了張嘴，“…”

同學們幾乎已經走完了，偌大的教室隻剩下他們兩人。

嵇炀作勢要走，比起聽情敵的二三事，現在把人哄好，讓關系重新有進展更重要。

做錯事贖罪似地。

嵇炀複而打開手機，“點外送還是去食堂？”

“等、等一下。”宋詞忽然拉住他的衣角，但并沒有回答這道選擇題。

嵇炀起身的動作暫停。

宋詞猶豫半晌，還是解釋道：“許時舟…他人是很好，但是，我、我和他關系也沒那麼…近。”

午間的陽光透過窗棱，薄薄的一層金光傾斜着灑進來，落在嵇炀身上，一半圈着光暈，一半隐在陰影。

再兇神惡煞的人都變得柔和了起來。

宋詞也不太敢說話，緊張地揪着他的衣角，徹底忘了松開，導緻衛衣下擺變得有些皺皺巴巴。

嵇炀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似是有些無奈。

他語調放輕：“現在是我在追你，宋詞。”

“和我解釋這些，是打算幫我作弊？”

-

一連多天。

宋詞仿佛獲得了一個小跟班，一個小弟，跟在屁股後面噓寒問暖。

隻要嵇炀沒課，就會跑過來跟他一起上他的課，中午再一塊兒去吃飯。

從前的地位似乎颠倒了，不再是宋詞時常望着嵇炀的後背。

雖然他也沒噓寒問暖過…

單單隻挂着“宋詞”的擡頭，他從未靠近過暗戀的人。

宋詞心情有些複雜。

一方面，他其實隐隐期待，嵇炀是不是真的在追他，他們會不會真的談戀愛…

畢竟讓暗戀的人也喜歡他，這個概率應該比隕石撞擊地球都小。

另一方面，就像宋詞之前和嵇炀說的，他怕嵇炀沒認清自己的性取向，可能是新鮮感作祟，等清醒過來，說不定還會厭惡…

心裡的小人又開始打架了，天使和惡魔各執一詞，宋詞微妙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