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故雙眸微阖,看着賈老闆擁着那隻“金蟾-蜍”上了二樓,他将目光收了回來,發現身邊人在顫抖。
墨知目光緊緊随着金縣令,直到他進了二樓的雅間。雙臂才慢慢放下,身子不再發顫。
李知行也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問:“墨知,你是不是記起什麼了?”
墨知點頭,又搖頭。
盯着她的兩人一仙有些懵。李知行思慮了片刻,湊到她身邊,小聲道:“晚些我把‘雪書’拿出來,你對着它吐露心聲即可。”
墨知看向他,聽話地點了點頭。
葉青盞看着她,心中困惑:這金縣令怎麼無處不在?墨知哪怕成了失憶的鬼,看到他也會不受控的發抖,目光中滿是恐懼。
還有那隻笑得詭異的狐面道人,為何也出現在了墨知的幻境中。
她正納悶着,恍然瞥見聞故從指尖彈出了一縷陰煞,跟在了狐狸博士的身後。又聽得這些酒客小聲道:
“剛剛上去二樓那位,你們知道麼,歲安縣新上任的縣令,也不知為何到咱們豐華縣來了。”
“他後頭跟着的那戴着狐狸面罩的道人是誰啊?”
“我好像在哪聽說,那狐狸道人人稱‘狐狸博士’,聽說是煉丹修仙的,還能活死人,起死複生。”
“啥?這麼厲害嗎?”
堂中客皆豎着耳朵,滿臉震驚。
這桌坐着的谪仙,指腹摩挲着茶杯,聞言輕擡眉骨,看向對面的少年。
聞故神色也是一動。
賈老闆從二樓下來,聽到客人們這般言說,将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看了一眼二樓,才道:“幾位爺小點聲,據我所知,上頭這位可不是個好惹的主,你們莫要說錯話,叫人聽了去。”
客人們努嘴,相視一眼,默契地開始吃菜。
錦繡山莊的姑娘們,雖都心生好奇,悄悄向上望,卻也被雲姨娘一個眼神,止了動作,低頭飲茶。
葉青盞藏在繡帕中,反而成了自在的人,她望向二樓,心猝然跳了下。
那笑面狐不知何時從二樓走出,像鬼魅一般,靜靜立在木欄前,望着樓下一人。
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出現在葉青盞視線中的,是楚墨芷。
她眉心一跳,心頭不妙。
衆人都無意中看到了二樓那隻笑眯眯的狐狸人,一頓飯,吃到後頭越來越拘束,味同嚼蠟。結束後,李知行邊一路思索,一路将姑娘們送回了錦繡山莊。雲煙讓他留宿山莊,他以男子身不方便出入女兒家地方為由,推辭了。
又告訴雲姨娘白玉觀出了事兒,他得先離開豐華縣一陣,讓聞故和墨知留下來除妖物邪祟。待他交代墨知一些事,便叫她留在山莊,守着她們。說完,便拉着兩人到了消失在了拐角處。
葉青盞見人走遠,趕忙從袖中拿出銀杏,谪仙果然給他留了言。
拐角這頭的一人一鬼一,邊走邊聽谪仙道:“這個金□□和那隻笑面狐狸,青淮和墨知的幻境都出現了,以本仙活了這麼久的經驗來看,這兩人和青淮河墨知的死多半是有關系的。”
聞故看他一眼,眼中寫着:廢話。
“怎麼這種眼神看我?”谪仙不滿意,但又不能表露,接着道,“本仙有事,要去虞淵島一趟。”
聞故問:“做什麼?”
“想跑?”
李知行用折扇敲他一下,道:“跑什麼,本仙是縮頭烏龜嗎?有事去問那‘話本子’裡的虞淵島島主,‘桃花仙’。”
聞故不再多問,隻道:“我查蟾蜍和狐狸。”
李知行點頭,道:“孺子可教。”
墨知滿眼期待地看着兩人,眼神裡寫着:“我能做些什麼?”
李知行笑着看着她,從懷中掏出雪瓣書,道:“來孩子,不要藏着掖着,講出你記起來的事,我們要對症下藥了。”
***
谪仙要去妖島了,聞故追查金縣令和狐狸博士——那我就好好看着楚墨芷,留意她的一舉一動,揣摩墨知的心結為何。
葉青盞坐在雲天缥的袖中,收好銀杏,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從懷中掏出一物。
一條銀絲綴着的山茶花臂钏。
這臂钏,自被谪仙盯過之後,她便收起起來。這臂钏自她被黎英救回去,便同那寫着她名字的香囊放在一起,一并藏在她衣懷中。
葉青盞摸了摸紅如烈焰的花瓣,心問:你是誰送給我的呀?
正飛檐走壁的少年打了個噴嚏,腦中不由得想起了一張明媚的笑臉。他面上不悅,加快了腳步。
将臂钏收回了袖中,葉青盞聽見雲盈笑着說:“墨芷,你好香啊。”
不光雲盈一人這樣覺得,凡同楚墨芷身邊近待過的姑娘們都這般認為。先前被她放在袖中,葉青盞也總能問到一陣陣撲鼻的香味,是花香味,但卻不是她母親桂花的香氣。
更像是取百花之香相融,又能随着的人的心情、所思變為具體花束的味道。
“我也這樣認為,”一旁的雲天缥挽着她,也道,“像是茉莉香。”說着,見楚墨芷輕嗅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不對,應該是栀子香。”雲盈湊近,笑道,“我鼻子可比狗鼻子還靈。”
“可我怎麼聞着像是桂花香呢?”一小姑娘撫着肩側的一縷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