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葉青盞一驚,看向楚墨芷。
楚墨芷想告訴訴衆人,許是自己經常為父親采摘草藥,沾染了山中的各種花香,正要開口,雲姨娘卻先她一步道:“别管什麼香了,我聞着你們現在都臭烘烘的,快去打水洗澡吧,還嫌不夠累嗎?”
話落,雲盈認真聞了聞自己,又聞了聞雲天缥,道:“不臭啊,香着呢。”
雲姨娘擡起手,作勢要打她,笑道:“讓其去洗澡還不樂意?行啊,今晚别洗了,正好省水了。”
“别。”雲盈趕忙抱起雲天缥的手,“這就去洗。”
女娘們笑着一齊退下,葉青盞被雲天缥帶着,眼巴巴的,雖不甘心,也隻得暫退。退着退着,又被雲天缥給落在了院中,幸好聞故走之前,留了一縷陰煞護她。
山莊的院中隻剩下了楚墨芷和雲姨娘。
雲煙溫柔地說:“你随盈盈和天缥住一起,她們的卧房裡還有一張床。”
楚墨芷笑着點頭,離開之時撿起了雲天缥掉在地上的帕子。
葉青盞随她一道進了屋子。
她們前腳剛剛進屋,墨知便入了錦繡山莊,同雲姨娘打過招呼後,跟着楚墨芷進了廂房。
繡娘的住的地方,幹淨又整潔,牆上挂着不同大小的繡品,近窗放着紡機。楚墨芷走動細看着,葉青盞也随之目光從牆上的繡品一一掠過,未曾看到墨知房中的那幅。
正繼續四下打量時,雲盈進來了,見楚墨芷手撫在紡機上,她走進,笑着道:“水還在燒着,一時半會兒開不了,我教你們織布吧。”
墨知搖了搖頭——谪仙為她塑的這副身子,經不起機杼的操練。
雲盈從李志祥那兒知曉她被妖物所傷,不能言語,又想她是除妖方士,對尋常織布應當并無興趣,便點頭,又看向一旁的姑娘。
楚墨芷淺淺一笑,道:“可以嗎?”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雲盈走了過來,坐在織布機前的木凳上,将線穗放入梭子,腳踩在踏闆上,來回牽引。楚墨芷站在她身邊看着,瞧着梭子穿梭于被缯分成的上下兩股經線中,經過機子壓成布匹。
“這樣,然後這樣,”雲盈自知自己不是當老師的料,隻能作這般簡易的表述,“要不你還是先看着,等姐姐來了再教你。”
葉青盞覺得織布看起來挺有趣的,隻是雲盈的講解實在令人難以明曉,隻聽看了片刻的雲盈道:“可否讓我試試?”
雲盈驚訝:“你……看會了?”她起身,将位子讓出。
楚墨芷将手帕遞給她,坐到了凳子上。葉青盞在雲盈的手中,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初次接觸織布,織布機前的人,動作行雲流水,一點不似初學者。雲盈驚喜地問:“你從前學過織布嗎?”
楚墨芷停下手中的活,道:“不曾。”
“那你就是天賦異禀!”雲盈歎道,“來來來我教你刺繡。錦繡山莊乃至整個雲織谷的姑娘,大多織布織得好的,刺繡也不會差到哪裡。”
雲盈是個急性子的人,放下手中的繡帕,便将人拉到了床邊,拿出花繃子和針線,塞給楚墨芷一個,道:“雲姨娘說我動态的事物繡得好,我先教你基本的針法,然後教你繡隻簡單的飛鳥。”
楚墨芷點頭,認真觀摩。
葉青盞被放在床頭邊,夠着腦袋看兩人的刺繡。
洗完澡的姑娘們,擦着頭發走進,見嚷着要最先洗澡的人此時卻在着急忙慌地刺繡。雲天缥走了過去,靜靜看着兩人,看着看着,擦濕發的手頓住了。拿過楚墨芷手裡的繡品,她問:“這是你剛繡的?”
楚墨芷點頭。
她又問:“你從前學過刺繡與否?”
不等她答,雲盈先道:“從未。”
雲天缥雙目睜大,用布巾包住頭發,從床頭拿過一個花繃子,道:“我靜态之物繡得好,你跟着我學繡花。”
楚墨芷眨了眨眼,道:“好。”
葉青盞看不清她們繡作的具體模樣,隻覺得從雲盈和雲天缥的神情來看,楚墨芷身為初學者,繡得應該是極好的。
半炷香後,雲盈拿起兩人的繡作,贊歎道:“從前我覺得咱姐妹倆分别長于靜、動,聯手便能繡遍天下萬物,擔得起‘雲織雙秀’,如今看來,還是我坐井觀天了、夜郎自大了。”
因目力好,哪怕栖身于繡帕中,葉青盞也能在雲盈兩次拿起三人之作時,清楚地看到繡品的内容。
第一次是兩隻簡單勾勒的青鳥,淩然若飛,隻是右手之作相比于左手的,針法虛浮,應是未經長久訓練的原因。
第二次雲盈拿起的是兩幅迎春花,栩栩如生,右手的繡品還是輸在不夠沉練。
她一個刺繡的門外漢都看得出,楚墨芷在刺繡方面非同一般的天賦,更遑論兩個工于繡藝的繡娘呢。
雲盈看着臉頰因為誇贊而微微發紅的楚墨芷,道:“墨芷,你是真的天縱奇才啊。”
聲音裡五味雜陳。
***
“桃花樹下桃花仙,桃花仙釀桃花酒。”
“桃花酒待桃花客,桃花客敬桃花仙。”
李知行揮着折扇,念念有詞,行過一地落英,走向桃花樹下。
仙人粉衣輕衫,簪一指桃花,斟酒自飲,醉倒在花雨中。
“别來無恙啊,桃花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