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葉青盞拉着身旁的兩人想要跑時,從房頂上突然飛下許多暗箭,情急之下,她先敲暈了春桃,在阿桃奶奶心結未解之前,自己還不能在她面前暴露真實身份。接着,葉青盞在離幾人不過尺寸之距時,布下了結界。
結界擋住了四邊八方,傾巢而出的暗器。葉青盞将春桃交給阿桃奶奶,叮囑道:“你二人就在此處,哪裡都不要去,他們看不見你們,也感覺不到。”
阿桃奶奶點頭,順手拿起一把掉落在腳邊的短箭,顫顫巍巍地握在手中。
葉青盞在結界處開了一個缺口,又布下一個可移動的隐身結界,像一件夜行衣一樣罩在身上,提着裙擺沖向了葉員外的屋中。
快些,一定要再快些!
葉府的下人多在外頭救助災民,此時府中除了他們三人,就隻剩病卧在床的葉劭凜。
亂射的暗器刺向葉青盞的護身結界,周身越來越重,她隻是向前。在她與江雪君離家之時,葉府發生了什麼,曾經的她無從得知,隻是這次,幻域之中重來一次,她一定要護住,護住她所珍視的一切。
葉青盞跑進了葉劭凜的房中,見榻上無傷無痕,安然入睡,心放了下來,邊跑向他,邊施展法術,抛過去一個結界,将床上的人包裹起來,探過鼻息後,徹底地松了口氣。
院中響動聲越來越大,藏在屋頂的人似是跳了下來。葉青盞守在葉員外床邊,看着一衆黑衣人沖了進來。
“人呢?”
為首的黑衣人沖了過來,在床上揮刀亂砍一通。其餘人将房裡翻了個底朝天,也沒尋見葉員外的蹤迹。
葉青盞就立在床邊,在殺手湧過來時,将像蟬蛹一般被結界護起來的葉員外上下移動着。看他們像無頭蒼蠅一般亂飛,心裡卻是一陣又一陣的後怕。
原來,在她同母親外出的這段日子裡,父親竟遭受了如此大的傷害。幻境之中有人護,但在真實的過往中,這場暗殺,她的父親,又是否真的能躲過呢?
殺手尋人無果,正欲離開之時,門外又走進一個穿着黑色鬥篷的高個男人,臉藏在兜帽之中,一雙狹長的眼中,盡是失望,罵道:“廢物!”
葉青盞聽出了他的聲音,正是前幾日來求她父親的金員外,金霄。
“連個人都找不到!”
殺手低着頭,顫着聲音道:“真是太詭異了,那三人竟在屬下眼皮底下憑空消失了。還有白日,若非那多事的郎中,兄弟們早得手了……”
啪——
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殺手的話,金霄活動了下手腕,眼中鄙夷盡顯,道:“廢物就是廢物,殺不了人,還要尋借口。”
被打的人,捂着臉,忍着氣退到了一邊,腦中将今日救人的郎中淩遲了千萬遍。今日白天若不是因為他,那混入白米中的毒蟲又豈能被發現。更讓他們匪夷所思的,是那些中了毒的人竟都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若是災民都按照原本的計劃喝過葉府的救濟粥後,一命嗚呼。那他們便可趁此挑起民憤,今夜又何須親自動手,那些被毒死的人的家眷親屬,就會要了葉劭凜的命。
那郎中,真是該千刀萬剮!
餘下人見首領被像狗一樣被打罵,都低下了頭。
金霄雙眼微阖,不容置喙道:“今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他不相信,有人會提前通風報信。他了解葉劭凜的為人,妻女未歸家,歲安縣的災情沒有緩解之前,此人是絕對提前離開的。
就算葉劭凜要走,城中他也早已設防,葉劭凜若踏出城門一步,便會被亂箭射死。今夜暗殺前,他并未得到任何消息。
人一定就藏在這府中。
黑衣殺手正欲重新搜捕,白衣道袍的狐面人卻突然出現在窗口,淩空飄着。
葉青盞在心底喲嚯了聲,心道壞人們今夜倒是集齊了。
衆人也被這忽然而至白面狐手所驚,向後撤了一步,站定後望着他。狐狸博士雙手攏在袖中,居高望着房中人,道:“金大人,貧道說過,這人不能殺。”
金霄冷哼一聲,道:“那又如何?本大人想殺便殺。”他的目光正對上狐狸博士,頓了頓又道,“本大人不光要殺他,還要燒了——”
要燒什麼?
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葉青盞随着他的眼神也望向窗外的狐狸博士。那張笑面狐面具上的笑明明未變,她卻覺着面具之下的那張臉,此時陰雲密布。
這是要反目了嗎?
狐狸道人聲音裡含了笑:“那就休怪貧道了。”
語畢,白衣道袍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金霄不屑一笑,望了眼人去後的空窗,道:“不用找了,定是被這狐狸救下了。”說完,他甩了甩衣袖,負手離開。殺手們盡數跟上。
“……”立在床榻邊的葉青盞,眨了眨眼,思索着方才發生的一切。
——這兩人,是在打什麼啞謎嗎?話說到一半算怎麼一回事?不過還好,救下了人最重要。
葉青盞将葉員外輕放在床榻上,并未解結界,怕那群人去而複返,殺個回馬槍。将員外安排妥當後,她又趕緊去找還蹲在庖屋外的春桃和她奶奶。
到那時,兩人還在。葉青盞心中緊繃的弦松了下來,走到兩人身邊,見阿桃奶奶手裡緊緊攥着一隻殺手落下的短箭,抱着春桃顫抖着身子道:“我記起了,我都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