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絮倒吸一口涼氣,頓時有種天靈蓋豁風的錯覺。
他極小心地躲開師尊的目光,低頭裝啞巴。
“阿絮,你究竟是要如何呢?”祁白辰輕輕用食指和中指拖起沈絮的下巴,微涼的指腹凍得沈絮狠狠一哆嗦。
他低頭看了看小徒弟哆嗦的下唇,忽笑,“你就那麼讨厭師尊,那麼喜歡欺負師尊嗎?”
到底誰欺負誰啊!沈絮不服氣地瞪了祁白辰一眼。
“你那麼瞪着師尊,是不是心裡恨極了師尊?是不是恨不得扒皮抽筋、恨不得剝皮吃肉、恨不得将師尊一身仙骨寸寸打碎,埋在土裡養花、丢進池塘喂魚?”
沈絮不敢瞪了,他聽着這一大段話聽得心尖發顫寒從腳起。
“我沒有……”他小小聲,“我沒有,師尊。”
他瑟縮了一下,害怕得脖子直往衣服裡面鑽。
他覺得師尊真的很可憐,都被虐待出被害妄想症了。
這個世界真不公平啊,都怪那殺千刀的煞筆作者。
為什麼要對一個這樣好的人惡意這麼大。
“沒有麼”,小聖父湊近了一點,幾乎都要跟他鼻尖碰鼻尖了,“那你說,你為何要瞪着為師,為何,你說,為師給你機會,你好好說。”
沈絮抖得更厲害了,他膽子其實小的可憐,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一個有“被害妄想症”的精神病患者。
在他淺薄的認知裡,精神病人都是很危險需要被關起來以免傷人的。
沈絮一開腔,幾乎就是哭音,他硬生生要被吓哭了,“我……我沒有,我不恨,我,我就是對那句話有點不服氣,明明是師尊把徒兒挂牆上,還非要說是徒兒欺負師尊……”
“那麼”,祁白辰停頓了一會,似乎是在回憶,又似乎隻是在收斂情緒,“放狗咬為師的不是阿絮?”
“……”這話他不知道如何作答,總不能說他其實不是原主……
“四處貶低為師、當面辱罵為師的不是阿絮?”
“我……”
“趁為師病着無力動用修為,對為師拳腳相加的不是阿絮?”
什麼?!連師尊都打?!
原主還幹過這麼混賬的事嗎!!!
沈絮立刻就不害怕了,憤怒已經占了上風!
混賬東西,恩将仇報到這種地步也真是活久見了!
祁白辰看着他眼睛噴火的樣子,默默後退一步,眼神受傷,“阿絮這般生氣,是覺得為師說屈了你,這些都是為師活該是嗎?”
沈絮聽到這句話,才終于冷靜下來,他意識到小聖父的誤會,連忙擺頭解釋:“我不是,我沒有!我是對自己生氣,我覺得自己從前實在是太不懂事了,我決定回去立刻把弟子規抄寫十遍!”
“十遍,十遍怎麼夠?”祁白辰又往前走了小半步,他一條腿已經快要觸碰到沈絮兩腿之間的牆面了,他偏頭,貼近沈絮的右邊耳朵,“阿絮覺得,十遍夠嗎?”
沈絮被祁白辰呼出來的氣弄得耳朵瘙癢,渾身都是一激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耳朵怎麼這麼敏感,吹一下就不行了,甚至就這麼一點帶過來的風差點把他整個人吹軟。
這對嗎?? 這對嗎 ? ! !
“嗚……那我抄一百遍。”
抄一千遍都行!隻要小聖父稍微離他遠點别再對着他耳朵吹氣!
再這樣下去,他要給攻們丢臉了,他不想上徒弟界丢人榜榜一。
沈絮咬着下唇強行給自己解釋:耳朵敏感純粹是因為修仙!
哪個修仙之人不是五感通明?小聖父修為比他高那麼多,肯定也敏感多了!
搞不好就是傷他八百自損一千!
也許每每祁白辰說話的時候,吐出的氣流會弄得他自己嘴皮子癢呢?
癢到得有人狠狠親一親才能緩解呢?
難怪每次說話都跟鬼一樣輕飄飄的呢,原來是害怕被氣流弄得發起情來,在他這個徒弟面前不好看。
對!一定就是這樣!
沈絮覺得自己開竅了,天下少有他這般聰明之人,一下就能想明白事情的來頭去尾!
看破表象,直達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