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絮立刻抱頭蹲下,口中念念有詞:“對不起對不起罪過罪過,不小心路過驚擾,不是有意的,鬼大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您放過小人,小人回頭燒紙錢給您!”
那聲歎息漸漸明晰起來,腦袋似乎被誰的手撫摸了一下。
“過去的你犯下時間的罪行、現在的你遺忘了時間和自己、未來的你再度撥動針盤,暗号是它的名字:九五二七。”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沈絮是懵逼山下懵逼樹,懵逼樹下蒙古人,完全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
“我來自未來,存在于過去,是現在的産物,我在過去見到現在的你,妄圖告訴你未來的信息,切記切記,時間的密碼——九五二七。”
“你是誰,來幹蛤?你能不能不打啞謎”,沈絮一個字沒聽懂,就隻記住了九五二七這串不明所以的數字。
“切記切記,同一張牌不能出兩次,使用一次後,無論過去、現在、未來哪條線,它都會永久消失。”
那個聲音越來越微弱,似乎正在消散:“每一次都是新……”
話音未落,一根金色的線穿透迷霧,似陽光照進晨世,大霧散去,沈絮愣愣地發現,自己剛剛似乎隻是出了一會神。
身後,衆人依舊小心走着,白瑜右手掐劍訣,随時準備召喚它出鞘。
一切都很正常,他好像是做了一個隻有他一個人的白日夢。
似乎是很久遠的印象,他夢見霧裡其實根本沒有活人。
可回頭看,這一張張面孔明明充滿生機嘛。
看來他是到了年齡了,忍不住開始中二了。
開始幻想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了,開始妄想做救世主了。
沈絮嫌棄自己,他悶着頭往前走,想把那該死的中二魂從腦袋裡甩飛出去。
隊伍最後面,每走一段距離,白瑜都會試着用玉符溝通宗門陣法。
在走到某一個範圍時,玉符終于亮了。
“可以了”,白瑜叫停衆人,“準備回宗。”
……
從秘境出來,掌門與白瑜對了個目光,便知道提前出來一定是産生了什麼變故。
其他弟子都自己各回各峰了,沈絮坐在太師椅上喝着茶晃着腿,等師尊來接他。
那邊掌門和首席在談事情。
花世英捂着嘴一邊笑一邊溜過來,跟沈絮說悄悄話。
“小師叔這麼大了還要家長來接啊,師叔祖真寵你。”
沈絮有點臉紅,他移開目光,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胡說什麼呢……什麼家長來接,他…他才不是我家長。”
家長家長,放在古代這個詞的意思就是一家之長。
家長就是什麼都由他做主、他支配。
明明他是攻,他才是家長好嗎!
是他做小聖父的主,在床上任意支配小聖父,而不是小聖父支配他!
他要是不怕高、會飛,他也早就自己回去了。
等了沒多久,殿外忽然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祁白辰今天換了身淡青色長衫,他往門口那麼一倚,立刻春光就仿佛都攏在了他身上。
明明顔色沒花豔,偏偏五官比花更美,姹紫嫣紅争芳鬥豔的各式花卉怎麼也沒想到竟輸給了一身綠色的祁白辰。
祁白辰臉上看不出來喜怒,隻是向着沈絮伸手:“阿絮過來,我們回家。”
沈絮屁颠屁颠跑過去,牽住小美人兒骨節分明的手。
雖然老話說得好,“宗門是我家”,但話又說回來,家太大人口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還是跟師尊的小家好呀。
小家好,小家溫馨還沒人打擾,就算他白天叫師尊、晚上師尊叫也不會有人偷聽牆角。
就是家建太高,門還帶電,進也難出更難,光聽描述不知道的咋一看還以為他沈絮住監獄裡。
沈絮一晃神的功夫,師尊已經彎腰把他抱了起來。
沈絮動了動腿,有點抗議。
師尊像抱小孩……不,其實更像抱一個布娃娃。
約莫是五六歲的時候,他走在肮髒的小巷裡,滿地惡心的濃痰和煙頭,他低頭小心翼翼繞過,再擡頭時,看見小巷盡頭沒被陽光遮擋的大道。
一個母親牽着她的孩子路過,兩人誰也沒有關注這條貧民巷。
母親在看她的孩子,孩子則抱着新買的娃娃,蹦蹦跳跳走在母親身側。
現在師尊抱着他,就跟那個孩子抱着布娃娃的樣子如出一轍。
“阿絮……”祁白辰忽然低頭,用隻能他們兩人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一句話,把沈絮的感動擊得七零八碎,還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