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三歲的時候,老母親已經病得很重了,他那時候太小了,對那段日子的記憶不是很清晰。
他就記得他啃自己的指甲,啃手指上的一層薄皮,啃得自己十根手指頭都是傷,血流不止。
老母親長歎一聲,撐着虛弱的身體出門了一趟。
回來時手裡緊緊捏着幾根大概跟手指差不多粗細的小棗木。
“阿絮,饞了吧?給,啃這個,這個比手指好吃。”
沈絮那時候那麼小,哪裡知道老母親用白糖水泡過那樹枝。
總之日後他再也沒有啃到過甜味的樹枝了,那些樹枝千篇一律無一例外全都又苦又澀。
可沈絮還是固執地習慣啃花草樹木,啃了很多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跟自己犟什麼。
沈絮本來以為這個世上除了已故的老母親不會再有人因為他嘴饞就特意為他做點什麼了。
嘴饞又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他自己都覺得不值得為它做點什麼。
可是師尊要領他下山,要專程去給他買零食。
沈絮不停吸鼻子,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
師尊對原主怎麼就這麼好,師尊要是不是對原主好,而是對他好就好了。
他好嫉妒原主,原來這就是老話常說的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嗎?
原主輕而易舉就能得到他夢寐以求的,憑什麼不珍惜。
“嗚嗚嗚”,沈絮到底是沒忍住哭聲,他帶着軟軟的哭腔,攔腰抱住師尊就開始“媽媽媽媽”地叫。
祁白辰身體一僵,他想用手拍一拍徒弟因為抽噎上下起伏的後背,但他最終隻是垂着手一動不動,沒帶什麼語氣道:“你看看你,又在說胡話了。”
“你哪裡來的娘,我是你的師尊。”
眼見着小徒弟哭得更加厲害了,祁白辰用拇指輕輕抹了下徒弟的眼尾,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好了莫哭,為師依你便是,隻是不該管為師叫娘,為師畢竟不是女子。”
沈絮哭聲一停,然後把腦袋埋進師尊胸前衣服裡裝死。
他不要,他才不要叫師尊“爹爹”。
從來隻有受在床上受不了了叫攻爸爸求饒的,他才不要叫。
身為作者官方認證的正牌大總攻,他怎麼能因為一時沖動就丢了攻的排面呢。
沈絮覺得叫娘可以,沒有什麼問題,很符合師尊是個受的事實。
他能接受自己跟師尊搞小媽文學或者呂布文學,但是就是死也不會叫師尊一聲爹的。
他可以叫娘叫師尊叫義父,就是不能叫爹,因為那是他作為一個攻的底線!
沈絮自顧自悶着哭了一會兒,忽然之間就感到哪裡不對勁。
他踮了踮腳尖,不可置信地伸手比劃了一下自己跟師尊的身高。
不對呀,這不對,雖然師尊很高,但原著裡的大總攻是要比師尊高的。
可是他一點也不高,還跟前世一樣長得瘦瘦小小的,跟營養不良似的。
對!這就是他前世的身高!
沈絮頭皮有一瞬間發麻,剛穿過來時曾經浮現過一次的想法再次湧上心頭。
——原主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原主不存在,那麼,師尊眼裡的這個“阿絮”是誰?
他現在是在誰的身體裡?
這想法實在是有些細思極恐,成功把沈絮自己給吓着了。
他一抖,雞皮疙瘩到處起了一層又一層。
不對不對不對,不要多想,沈絮,不要多想。
他在心裡念叨:不要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沒的,也許原主的身體還在幼年期呢?
原主又不是人,原主肯定是什麼妖或者精怪,妖的壽命都很漫長,成長過程極為緩慢。
無論是妖還是精怪,從修煉到化形都需要曆經很長的時間,化形後一般也是人類小孩子的模樣。
也許人家原主就是個小孩子呢?小孩子分不清是非是很正常的,小孩子就是容易上當受騙,所以原主才會因為在外生活了一段日子,就跟對他好的師尊反目成仇。
哪有小朋友不跟家長鬧别扭的呢?隻不過原主實在心智太不成熟,做事太絕不計後果。
沈絮的一顆心放了下來,既然他是個半大的小孩,那他肯定還能長高的。
而且逆徒們小時候都是被師尊壓制的,這也就難怪自己天天挨欺負了,這是為以後“頂撞”師尊做鋪墊呢。
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