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辰沒答,隻是揮了揮手,趕小雞似的趕走沈絮。
沈絮悶悶不樂回了房間,躺在床上開始睡覺。
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着,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熱,被窩似火籠一樣燒得慌。
他身下的一塊被單似烤紅的鐵闆,熱得他燥,他翻了個身,短暫涼快了一會,可身下壓着的地方很快又燒了起來,燒得他又煩又燥,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
沈絮坐了起來,他想着房間裡反正也沒有别人,索性丢了中衣,隻留了雪白亵褲在身上。
好熱、好熱,比大夏天悶在三十平沒有空調和電扇的小屋裡還熱。
好熱、好熱,師尊給他幹哪來了?該不會是火焰山吧??
沈絮熱得不行了,爬起來站在窗邊吹風。
他想,心靜自然涼,不想“熱”這個事,自然就不會熱了。
不想“熱”的事,他就不知道想些什麼了,他腦袋放空,開始什麼都想。
一會想到盛夏聒噪的蟬鳴,和水果攤上飛來飛去的蒼蠅。
一會想到狗伸着長舌頭吐哈喇子,搖着蒲扇的老人拍一拍狗屁股給狗趕蚊子。
越想越熱了,可越是熱越容易聯想到這些夏天裡常見的場景。
不行不行,要想一想涼快的東西才行。
沈絮先是想到了冰棒,小時候他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嗦着一根老冰棒,整個塞進嘴裡再整個抽出來,冰棒在烈日下冒着涼絲絲的寒氣。
他就抹一抹汗,羨慕的眼淚從嘴角流下來。
那小孩嗦得不及時,化開的冰棒就順着他胖胖的手滴到瀝青路上,滋滋幾聲就燙得蒸發了。
沈絮就在心裡替對方着急,他想,要是讓他來嗦,他肯定一滴都不會漏,這小孩真笨,他難道不知道可以把冰棒倒拿着,仰着脖子接化開的甜水嗎?
在那個物價還沒有飛漲的年代,黃銅色的一枚五角錢可以買到兩支可樂味的冰棒。
沈絮上小學的時候,就常常看着自己的同桌一個人嗦兩支冰棒,一邊腮幫子嗦一支,嗦得課桌上全是淡褐色的冰棒水。
他就想,如果同桌肯分一支給他,那麼同桌就不會因為要同時嗦兩支而弄髒課桌了,而正熱得像小狗一樣吐舌頭的他也可以得到拯救。
但他也隻是想一想罷了,他知道這種額外的零食是不屬于他的,他能有白米飯吃就不錯了。
說到白米飯,他就覺得自己還是很聰明的,後媽規定了他的米量,一天隻能用一次性杯子舀一杯米來煮飯。
一杯米也就是添飯的時候能夠添一碗半的量罷了,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一餐就可以吃比這更多的量,可他一整天就隻有這麼多。
而且他的米還跟家裡其他人吃的米不一樣,他們吃的是白米,他吃的是最便宜的喂豬的粳米。
沈絮總是吃不飽,他就想到了一個辦法,他每天中午當着後媽的面舀完一杯米,後媽鎖上放米袋的櫃子後就不會再盯着他了。
他煮飯的時候少放米多放水後媽也不會知道,煮出一大鍋稀稀的米糊,比一小點米飯看着強多了,他每次都是抱着鍋喝完,再接涼水搖一搖鍋底米,搖出第二鍋“粥”,喝完洗幹淨鍋才出去。
省下來的米他就偷偷藏在身上,攢起來,這樣他一個月裡有七八頓能吃上飽飯。
至于菜是不敢想的,他連吃飯的時間都跟家裡人不一樣,他們吃完了把剩飯剩菜鎖起來了才讓他進廚房,他是沒有機會上桌跟他們一起吃飯的。
所以他最多也就敢在袖子裡藏一些菜市場的地上撿來的爛、老菜葉子,洗幹淨、撕碎了跟米糊一起熬罷了。
沈絮想到了這些,就有點難過,他唉聲歎氣勸自己别想了,可是不想這些,他又不知道想什麼了。
什麼東西涼涼的能夠讓他很舒服呢……
沈絮撐着腦袋趴在窗台上想啊想,嘿,還真讓他聰明的小腦瓜給想到了!
那不就是師尊嗎!師尊身上涼涼的,無論是摸起來還是抱起來都舒服極了。
想到師尊,他就想到了原著,不免有些擔憂起來。
原著裡的師尊可是走到哪裡就被觊觎到哪裡啊,連過路的人都心懷不軌。
尤其是經常住到黑店,天殺的老闆往飯菜裡下藥,半夜藥效起來小美人被折磨地/浪/叫/不止,猥瑣的老闆欲提槍而上,此時一位大俠挺身而出,擠開老闆自己馳騁而上。
給沈絮看得是一愣一愣的,總感覺裡面可能有什麼套路,老闆跟大俠搞不好是一夥的,一個劫财一個劫色。
不出意外的話,師尊可能要出意外了!
沈絮神經立刻緊張起來,他不應該因為出了門就松懈的,他應該更加警惕小心提防才對。
在太上峰還好,那裡平日鮮少有人過來,隻需要防一防那不當人的師伯和偶爾犯賤溜過來調戲人的隔壁宗主就好。
但在外面就危險得多了,簡直每一個遇到的人都需要死死防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