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萊沒有理會他,她走到那個角落便停了下來。那裡放着一個做好的風筝骨架,她把它拿了起來,抱在懷裡。
此時,林成惜和葉笙來到了她的身後,他們看着她抱着風筝骨架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也沒有阻止她。
他們就這麼安靜地陪着她,不知道過了多久,葉萊終于動身了。她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說道:“我要回家。”
“好好,我們回家。”妹妹終于肯說話了,葉笙松了口氣。
而林成惜卻一臉擔憂,因為他看見葉萊的眼眸中毫無生氣,就像一副沒有靈魂的木偶般。
葉萊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縣衙的,自從那日後,她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每天都是渾渾噩噩般活着。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她要來到這個世界,為什麼要讓她遇到胡桐,又為什麼讓胡桐就這樣離開了她。
她來到這個世界後認識了很多人,但胡桐對她來說是不一樣的。他們認識兩輩子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加起來也不過十幾年,這一世也不過幾個月。胡桐的存在一直提醒着她,她不屬于這裡。胡桐是她過去和未來的紐帶,讓她覺得自己不是孤獨的。
但上天卻收回了她的紐帶。
她突然就覺得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到。這一切都是虛幻嗎?她這樣問自己。
她就這樣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發呆了幾天,還是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蔣飛雁在獄中病故了。這是縣衙對外的說法,真實情況無人知曉。隻知道蔣府有人來看望她之後,不久就發生了這事。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讓人始料未及。蔣老爺在短短幾天内失去了兩個孩子,這個打擊對他來說是巨大的,他一夜白了頭,人也更滄桑了。
蔣飛雁沒有葬在祖墳,更沒有葬在婆家。蔣老爺另買了一塊地,把她和胡桐葬在了一起,讓她們能做個伴,也不會孤單了。
這些事,沒人跟葉萊說,她是在之後才知道的。
出了這些事,葉笙很擔心她,怕她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來。索性就把公文都搬到葉萊的房間,一邊處理公務一邊守着她。
趙卿箫坐在椅子上,邊吃葡萄邊道:“阿笙,小葉子不會是中邪了吧?她看着這個風筝骨架有好些日子了,不哭也不鬧,連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莫不是她的魂被這破玩意給吸走了。”
葉笙歎了口氣道:“不是中邪。”妹妹确實盯着這東西有好幾天了,要不是她還知道吃飯和睡覺,他可能也會以為妹妹中邪了。她不哭不鬧才是讓人最擔心的,情緒藏在心裡,早晚有一天會把她壓垮的。他倒是希望她又哭又鬧才好,情緒發洩出來也就好了。
趙卿箫道:“不是中邪那是什麼?總不能一直讓她這樣吧,不如我去找個道士來看看?”
他們正說着,林成惜進來了,他看了眼葉萊,問道:“她還是那樣嗎?”
趙卿箫點點頭,看見那風筝骨架靈機一動,道:“表哥,不如我去把那破玩意燒了吧,省得她一天到晚看着。”
林成惜道:“你少出些馊主意。”
他徑直走到葉萊面前,葉萊正雙手抱膝坐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風筝骨架,看不出什麼情緒。他便輕輕地坐在她旁邊,随着她的目光看着那風筝骨架,然後柔聲道:“蔣府的丫鬟小桃來了,她說想見你一面。”
林成惜邊說着,邊留意葉萊的神情,看她沒有太大的反應,便接着道:“她是來告别的,她要離開蔣府了,有一樣東西要親手交給你……”
葉萊的神情好似有了些變動,林成惜繼續道:“你要不要見見她,她說這樣東西是胡姑娘留給你的。你若不想見,我便把她打發走。”
葉萊雖然在發呆,但也是能聽到别人說話的,隻是她不想理會。當她聽到胡桐有東西留給她時,她的眼中終于有了些許光彩,她轉過頭道:“我要見她。”
小桃在内堂等她,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肩上挎着一個包袱,看樣子真的準備離開這裡。小桃手裡拿着一個信封,她把它遞了過去,道:“這封信是我在收拾小姐遺物的時候發現的,我看着上面寫着葉姑娘的名字,我就送過來了。”
葉萊接過信,信的封面寫着“葉萊親啟”四個字。葉萊沒有立即打開它,而是問道:“你要去哪兒?”
小桃道:“小姐不在了,我也沒有親人了,蔣府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當年,我賣身葬父母,小姐可憐我,把我買了下來。她沒有把我當下人,反而非常照顧我。小姐對我不薄,我準備在小姐的墓邊租個屋子,她愛幹淨,我去給她掃掃塵土。”
也是一個癡兒呀!葉萊心裡想着,看着小桃平靜地說完,又平靜地離開。她又能說什麼呢?勸她看開嗎?勸她開始新的生活嗎?呵呵……她自己都沒能做到,甚至她都沒有小桃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