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離開這裡的,她今日僥幸活了下來,但是她的妹妹尚且年幼,她做不到抛下一切獨自離開。
她知曉自己一日不死,她的父親一日便不會放棄,就算今日放棄了自己,那麼下一個就是她的妹妹。
“多謝仙女姐姐。”
小姑娘鄭重的向趙衍舟道謝,将手伸向了懷中,那是趁亂撿起來的匕首:
“仙女姐姐,雖然這麼說有些厚顔無恥,可以懇請您在幫我演場戲嗎。”
“你要做什麼!”
趙衍舟瞬間發現了她的動作,緊抓着她握住匕首的手臂,情緒激動下失去了對力量的感知。
砰,
匕首掉落,小姑娘的眼淚也流淚下來,
“我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理智回籠之後,她知道了事情遠沒有結束,她可以走,可以跑,慌不擇路下她想要來此處碰碰運氣,
可她之後呢,她的妹妹們還在那個家裡,隻要那個家還在,她們的早晚有一天會走上和自己相同的路。
她是為什麼來到這裡的呢,小姑娘看着面前哭泣的姐姐,為什麼,她那麼厲害,還在哭泣呢,
是後悔救下了自己嗎,果然是吧,她這樣的累贅,救下了也會平添許多的煩惱。
她的眸光變得黯淡,是啊,她這樣若任性的姑娘,竟然還妄圖要求無辜的姐姐為她背上命案,她這樣的人。
但是,
小姑娘努力掙脫着趙衍舟的束縛,意料之外的,她感受到了那力道變化的過大,竟真的掙脫開來。
“姐姐,我希望,我希望您能将我的屍首挂在着亂葬崗最外面的地方!”
小姑娘跌落在地,她的聲音很大,動作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借着月色,她撿起來地上的匕首,注視着上面的花紋,愣怔了片刻,繁複而又美麗的花紋,追着她的人能買的起着般華麗的匕首嗎。
這樣的匕首,也許她這一生都買不起,她這條明也算是值了,這般想着,手臂漸漸的停止了顫抖。
她用力拖着倒地的幾人,打算去找野墳場,在那裡的話,不會牽連到其他人吧,隻是這份恩情,她無法報答了。
“小姑娘,你要去做什麼。”
趙衍舟奪走了她手中的匕首,敏銳的感知下,她有一瞬間的愣怔,恍惚間,她松開了抓着人的雙手,對着月光下,
看到了那熟悉的花紋,邊角上早已幹涸的血迹,這是,李疏玥的匕首。
“若你真的死了,那你的妹妹們真的是無人可以依靠了。”
“也許短時間内有用吧。”
畢竟小姑娘的日子确實開始變好,生活逐漸有了盼頭,但是幾年後,十幾年後。
“但是現在呢,你的處境,也會是你姊妹們的未來。”
震懾固然有用,可沒有後續那可以持之以恒的力量,人的大腦是會潛意識的忘記那種痛苦,在時間的流逝下,那些事情都将會消弭。
“小姑娘。”
從面前的小姑娘說出自己的經曆開始,許靖程顯得有些異常沉默,這位‘過于天真’的少爺,吐露出來的話語卻過于的殘忍。
“若是死亡能夠終結事情,相信我,我們這樣的人臉亂葬崗都去不了。”
“你的父母,你的家人,态度的轉變固然有那幾位姑娘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他們沒有在對你好。”
“你所有的感覺來源于,他們停止了對你的虐待。”
“在你所描述的童年裡,你的幸福是那基本上已經被停止的毒打,他們恐懼的是你們的報複。”
“他們知曉毒打是不對的,但是,在那根深蒂固的印象中,為你訂下的婚約,是不對的事情嗎?”
小姑娘的眸光黯淡了下來,顯然,他的父母并未覺得自己哪裡有問題,一如當年,李疏玥的父親,直到死前,覺得自己唯一的問題是過于的嬌慣他那所謂的女兒。
“姑娘,八年前,京中出現了兩樁驚世駭俗的醜聞,流言蜚語不斷。”
“我雖不了解閨中的生活,但卻還是略有耳聞。”
“是明面上的待遇是好上不少,可關系她們一輩子的婚約呢,據我所知的事情裡,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别。”
“小姑娘,若是這般逃避的話,沒有觸碰到核心利益,不過仍舊是再走老路罷了。”
“唯一的區别是,這份砒霜外有沒有裹着的蜜糖。”
許靖程對着小姑娘的訴說,也是對着趙衍舟訴說。
八年前,趙衍舟沒有救下人,雖然嘴上說着的不在意,可好像從來都沒有放下過。
想去遊曆大好河山,那又究竟是誰的夢想呢,來往的信件裡,那些隻言片語寫着對外面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