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伯鶴深深吐出一口氣,逃避大法在這人身上着實是屢試不爽,這種讓人尴尬的話題就此安然揭過。
山上濕度很高,加上此處環境中各項指标格外優異,因此生物種類繁多。
二人來回所見的一方草地深處還隐約可見一口現代化明顯的井,井邊打水的設施是一看就知道用材昂貴、安裝技術高端的滑軌和電機,金屬質地在白日照射中閃爍着冷調的光。
這邊石闆路上零星有幾處青苔,在并肩回去的路上,由于司伯鶴心裡裝着事,他一轱辘踩歪了腳,差點滑倒,戚楚弋眼疾手快将他撈進懷裡。
突如其來的被攬住,半邊身子都被圈着,又聞到這人身上衣物清新好聞的香皂氣息,司伯鶴臉紅紅的,他一把拉住戚楚弋的手臂,不怕死地再次戳戳他的臉,在他投來危險目光之前,情不自禁地開口:“你為什麼對‘我不是原本的司伯鶴’一事接受程度這麼良好啊?”正常人應該都會覺得這是靈異事件很恐怖的吧?畢竟這根本就不科學啊。
哦不,正常人誰會往這方面想。
戚楚弋把他捋直,确認他站穩當了,看着他淡淡道:“明知故問。”
司伯鶴:“真的有這麼明顯嗎?”
他和那個“司伯鶴”差别大到能讓人在一個唯物主義的世界觀裡聯想到玄幻思路去?
而且你不應該和這個世界其他人一樣,在規則的影響下,逐漸忘記原本那個司伯鶴的存在以及他幹過的一切事迹嗎?
還是說主角有什麼不需失去對穿越者原本軀殼所有印象的特權?
戚楚弋認真地注視着他,拉住他的手,随後舉起手機晃了晃,提醒他:“如果一開始就不想讓人察覺,當時就不應該随随便便沖上來救人。”
“因為我必須——”司伯鶴猛地住了嘴。
什麼必須,沒有必須,他把自己不人不鬼的來曆洩露了也就算了,可不能又把080的存在以及力量也抖出來。
而且就算他此刻對他好感度旺盛,但也得牢記: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這個人不是真實的!
如果讓戚楚弋知道這個世界有設定,而自己是這個設定中既定命運凄慘的、待人拯救的、名為主角實為苦主的虛構人物,結果會如何他完全不敢想象。
恰在此時,戚楚弋似是随口一問:“你說必須什麼?”
一雙幽深的瞳孔看不出明顯的情緒。
司伯鶴瘋狂擺了擺手,靈機一動,堅定不移道:“那當然是因為我必須救你。”
他臉頰發熱,隻猶豫一秒,便咬牙閉目,抱住一臉冷然的主角,将腦袋埋進他的肩膀。
在男生耳畔,輕柔的聲音充斥着滿滿蠱惑的氣息:“你都不知道,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你就……咳咳,即使是無關路人陷入危險我都不能袖手旁觀,更何況是你?”
這個懷抱來得太突然,像春日的陽光拂在掙紮着要破土的綠芽上,陌生卻溫暖。
這聲表白來得更突然,戚楚弋聽完怔愣了好長時間。
他喃喃道:“可當時你應該還沒見過我的。”
司伯鶴:“……”
080:【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司司别說了,我聽着你這編得都尬。】
司伯鶴這可得好好為自己辯解了:【我沒騙他,真是一見鐘情的。】
不過誇大了一點時機,因為他第一次清醒地和戚楚弋面對面是在醫院躺屍完畢剛醒來的時候,而在那之前,小巷臨近黃昏,戚楚弋當時又不怎麼看他,外加他自己頭腦發熱暈暈乎乎,怎麼可能對戚楚弋一“見”鐘情。
080要瘋了:【你說什麼?我的天你怎麼會那麼迅速就被他勾引成功呢?你怎麼能真的淪陷那麼快呢?你不記得他害——糊塗啊你。】
在080尖叫了幾個字後司伯鶴就單方面切斷了和它的腦電波交流,後面那些字離他越來越遠以至根本聽不見。
戚楚弋卻無暇去思考這幾句話裡的漏洞,他幾乎是片刻就接受了司伯鶴這個說法。
在樓梯分别的時候,忽略好幾個同學看見結伴的他們然後變得見鬼的表情,二人各自心情愉悅又滿足地回了自己的房間,盡管内心不一,但至少表面看來,毫無疑問是雙雙興奮的臉。
夜色深沉如海,墨色天空中好像翻湧着不祥的渾濁氣旋。
司伯鶴下午回來就想過了,反正劇情點的場景是無論如何避不開的,不如靜靜等待事件的到來。
他早在進房之前就告訴過戚楚弋,不管是誰喊他晚上出門都一定要提前跟他打個招呼。
猶記得戚楚弋啄了一下他的眼睫,轉頭還調侃他:“誰來找我都要報備啊……看不出來,司司占有欲這麼強?”
司伯鶴還能說什麼,隻能尴尬笑笑,點頭心虛承認,應了這句并非客觀事實的評價。
可是現在還有一分鐘就到080說的路白羽叫戚楚弋去後山的時間了,怎麼他還沒收到任何消息?
“叩叩叩——”
他和孟承志所在的房門倒是率先響起了敲門聲。
司伯鶴呼吸急促起來,他看向大門,以及門邊雕花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月上中天,安排好的斷手劇情點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