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開外,江意衡不動聲色地觀察着眼前這一幕。
簡星沉被小混混死死揪住頭發,雖然側着身試圖掙脫,但動作吃力,整個人處于下風。
“放開我!”他忿忿喊道。
對方卻不為所動。
“像你這種分化不了的廢物,上輩子肯定是虧心事做多了,連老天都看不下去,才讓我逮着。”
他像逗狗似的,對着少年啧了一聲,“你說你一個人,要這麼大的桶幹什麼?我石彪告訴你,你今天如果不解釋得讓我高興,就别想走。”
江意衡這才确認,自己沒聽錯。
那個自稱石彪的小混混在羞辱簡星沉,還罵他是個分化不了的廢物。
可她明明記得少年說過,他是個Beta。
聯系他之前的躲閃表現和抗拒姿态,她忽然明白,是他對她說了謊。
目光掠過少年驚慌失措的表情,江意衡抱起手臂,轉而朝着石彪擡起下巴:“喂。”
石彪一回頭,看到不遠處的江意衡,神色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就收拾好表情,重新扯出一副吊兒郎當的嘴臉,瞥了一眼被他揪住頭發、摁在牆角的少年。
“看不出來,你小子,居然藏了人。”
他咧嘴笑了笑,臉上滿是油膩的痞氣,視線帶着玩味,打量起江意衡。
個子比他還高,目光比他冷,周身莫名有種氣場,讓他心裡忍不住發憷。
雖然穿着一身屬于男人的舊衣裳,還裹着個土裡土氣的毯子,卻是貧民窟裡養不出的氣質逼人。
單是臉上的骨相就貴氣得很,總覺得像是報紙上的名流走錯地方。
石彪來了興緻。
他瞄朝江意衡龇出一口半黃的牙:“你跟這小子,住在一起?”
江意衡挑眉,擺出一副“關你屁事”的表情。
“在我面前打人,你家裡人沒教過你規矩?”
石彪樂了。
他不自覺地用舌頭舔過後槽牙,彎腰湊近少年耳邊,笑出聲來:“你小子什麼時候,給自己讨了個靠山?人高馬大,脾氣也不小。”
他還刻意把侮辱人的稱呼念得清晰:“就你一個廢物,怎麼也敢癡心妄想?她看着,就不像你能攀上的人。”
簡星沉拼命擡頭,望向江意衡的目光帶着驚恐。
石彪是貧民窟裡人人避之不及的地痞流氓,剛才那些毫不留情的羞辱和謾罵,恐怕江意衡都聽到了。
如今,她一定知道,自己在分化的事情上,對她說了謊。
他不敢想,江意衡會怎麼看他。
可江意衡的表情,隻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帶着天然疏離,冷如臘月寒霜。
她遲遲未再上前一步,隻是冷眼掂量着現狀。
貧民窟的小混混,膽子還不小。
從她出聲到現在這幾分鐘,石彪一直賴着不走,一點也不會看眼色。
江意衡歪過頭,目光裡的銳意像刀鋒,毫不掩飾地逼向石彪。
“還不放人?”
簡星沉沒想過,她居然會站在他這邊。
明明理虧的是他,心虛的也是他。
這樣的他,甚至沒有底氣辯駁什麼,一點也不值得她同情。
他不是唯一一個對此感到詫異的。
石彪也愣住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像簡星沉這樣的人,居然還有人護着。
這小子很小的時候就沒了雙親,跟姥姥相依為命,而當姥姥去世後,他就成了貧民窟裡人盡皆知的受氣包。
但這也怪不了别人。
少年那副躲躲藏藏、唯唯諾諾的樣子,看着讓人來氣,天生就欠教訓。
他石彪,好歹在這一帶混出了名聲,誰聽到他的名字不得讓他三分。
憑什麼一個人高馬大的外人,上來就氣勢洶洶讓他放人?
她當她是這裡的主人呢。
石彪瞅着江意衡,故意不屑地從牙縫裡嗤出聲音。
貧民窟裡遍地是生活拮據的Beta,石彪幾乎沒見過Alpha,也不熟悉帝國政權。
他不知道,眼前這位人高馬大的外來者,正是當今王室的頂級Alpha繼承人。
不過,身為當地的地痞頭子,他從不缺膽量,也不會在江意衡面前露出半點怯色。
“不放?”
江意衡見他遲遲不配合,伸手把毯子丢到地上,大步向前。
“有本事就試試。”
石彪搓着手掌,迫不及待想活動活動筋骨。
他打過不少架,揍人不眨眼,練出一身野蠻招式,自認還有兩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