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池也驚奇的出聲:“是張姐。”
她的狀況好像很糟糕,臉色蠟黃,頭發散亂,手上挂着吊瓶,輪椅碾過地膠的聲響突然變得粘稠,夏以晨看着護士推着張姐進入住院大樓,當金屬門即将閉合的刹那,張姐布滿針眼的手突然扒住扶手,渾濁的眼球轉向衆人,臉上閃過奇異的光,驚聲道:“是你們!是你們!”
沈懷遠按住突突的太陽穴,提醒道:“這是醫院,别這麼激動。”
夏以晨走過去:“張姐,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靠近後,夏以晨才發現短短幾天不見,張姐的頭發裡冒出很多白發,她說話有點颠三倒四:“你說,你說你見過我老公對不對?你見過的,我的老公,對不對?你快說……”
這時候,大家想起了張姐的老公老李,失去恩愛的丈夫是多麼讓人傷心的事情,更何況,他們的情況不是去世那麼簡單,是直接從現實世界抹去這個人的存在……
夏以晨走上前,曲下膝蓋,拍拍張姐的手安慰道,“我知道,我們都知道!”她的語氣堅定,“别懷疑,他存在過!”
一個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人轉眼間就被抹去所有痕迹,連帶着自己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确實很難不發瘋。
張姐忍不住,兩顆淚從眼角滑落,“小夏,大家都說我瘋了,小夏!”她擡頭又看看李雪,“小雪,他們怎麼都說我瘋了?”
她一覺睡醒,老公沒了,孩子沒了,原本幸福溫暖的家,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程院長有些意外:“你們和張醫生認識?”
路池反問道:“所以你和張醫生也認識?”
程院長笑了笑:“她是我們醫院很優秀的外科醫生。”說着語氣一頓:“就是可能對自己要求太高了……最近,最近有點壓抑……”他話說的模棱兩可,語氣很惋惜:“大概休息一下就好了。”
兩位輪椅的小護士也是一臉的同情,夏以晨大概知道事情的經過了,低聲對張醫生道:“張姐,你好好休息等你狀态好了,我們大家一起聊一聊。”
張姐一把拉住她,下了狠勁,不讓她離開:“我現在就很好,别走,你們别走,我真的快要瘋了!”
張姐眼龇欲裂,捏着夏以晨的手已經發青,夏以晨吃痛的想要掙脫:“好好好,好好好,我不走,我們都不走!”
天呐,她力氣這麼大,那裡像個病人啊!
聞言張姐總算鎮定了一些,她的手指突然扣住輪椅扶手,指甲在塑料扶手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你們不懂!我現在每天醒來都要重新确認自己是不是瘋了!”她的目光掃過衆人,“上周三晚上,我明明記得老李給我提前準備了早餐,說可以讓我多睡一會兒,可醒來鍋裡隻有冷水,孩子,還有我的孩子…...那個男孩不是我的孩子,根本不是!”
她越這樣說,程院長的表情越嚴肅,兩個小護士的眼神越同情,好像再說:好好的人怎麼說瘋就瘋了。
張姐這樣子肯定不能一個人,可是她又不願意待在醫院,和衆人商議後,顧臨川提出自己郊外的别墅正好沒人住,也許可以讓張姐先去那裡修養一段時間。
從醫院出來,太陽正好挂在頭頂上,李雪下午有課,路池開車先送她和李媽媽回學校。眼看着路池的跑車絕塵而去,夏以晨啧啧兩聲,紅色超跑啊,真騷包,不過也确實符合路池的性格。
還好顧臨川今天坐的公司配備的保姆車,夠大夠寬敞,沈懷遠讓司機先離開了,他們一起将張姐扶上了保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