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警察來詢問她事情的經過。

她告訴警察，李道妍那天穿着什麼，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走的方向，過去的經曆……她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傾倒而出，聲音冷靜得不像是一個剛經曆了親故死亡的人。

可惜，結局并不理想。

警方調取了所有可能涉及的監控，卻沒有一台攝像機拍到李道妍的蹤迹。

沒有人見過她。沒有任何線索證明她去過哪裡。

仿佛她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

最後，這件事以學校開除幾個曾欺淩過她的學生作為結尾。警方将案件定性為自殺，不再深入調查。

而金錫恩辦理了休學。她從那天精神就隐隐出現了問題，明明和允賢呆在教室裡，卻總會看見一個遊蕩的身影，追上去便不見了。

休學後這種情況又維持了兩個多月，金錫恩頻繁失眠，靠服用藥物才勉強恢複了正常。回到現在，她待在僅有她一人的辦公室中，手捏着申珍惠的學生檔案，那種渾渾噩噩、麻木的窒息感再次湧來。

金錫恩把東西都放回原位，又檢查一遍，謹慎的走了來時相反的路，避開巡邏的保安，趕在兩點前回到家。

她服下能鎮定安神的藥，抱着玩偶側躺着，很久才睡着……

第二日。

藝術節的節目商議選在了早自習，金錫恩并沒采用自願舉手的方式，而是直接敲定幾個女生和男生的名字，說老師選了這些人，她作為隊長會監督節目的練習進度。

“啊——”講台下頓時唉聲歎氣一片。

“班長，這學期的班費還有多少？”金錫恩在一張紙上統計了每個人的尺碼，心裡已經想好了節目。

“買服裝可能不太夠，要不就穿自己的衣服好了，上下色可以統一。”班長看着班級的記賬本，提議道。

“或者租服裝呢？反正這個學期就要結束了，如果隻租一天是足夠的。”金錫恩說，既然要做肯定要做最好。“這附近應該有服裝市場這種地方吧，我有空了去找找。”

“市場？不用。”班長順手拉過在旁邊偷聽的權至龍，“找他就行了，這家夥肯定清楚。”

被抓包的權至龍露齒一笑，舉起手。

平常會對着權至龍回以甜甜笑容的金錫恩變了，她平靜的點頭，沒注意權至龍委屈的眼神，“那就這樣吧，這周六你有時間嗎？”

“有。”權至龍說。

“到時候電話聯系。”金錫恩始終垂着眼，在本子上勾勾畫畫節目的雛形，無意識的在旁邊寫下了申珍惠手機号的開頭……

反應過來，她立馬用橫線劃掉這幾個數字，擡眼看面前的人，小聲啊了一下，居然剛發現和她說話的是權至龍，“你覺得穿韓服怎麼樣。”

沒話找話。

金錫恩跟權至龍商量好周六上午七點碰面，因為中午他還要和東詠裴去訓練，直到晚上十點。

一瓶蘋果味的牛奶放到金錫恩桌面上，權至龍坐回座位，揚起一邊嘴角，身體前傾，帥氣的抵住臉，“别太謝謝我哦。”

“你喝。”金錫恩恭敬的把牛奶轉移到權至龍桌上，“我最近血糖高，就不喝甜的了。”

“莫呀？專門給你買的。”權至龍說。

他的聲音有點大，韓素英和東詠裴都齊刷刷看過來。

“喝嘛。”權至龍改為小聲說。

韓素英像是知道了什麼大秘密，表情豐富，“啧啧，我說錫恩怎麼不收别人的情書呢～原來在這等着。”

“别瞎說。”金錫恩把牛奶拿回來，插上吸管，“有這功夫你還不如背背詞，藝術節缺你不可啊。”

“阿一西，說這個就來氣，班主任咋就給我選上了。”韓素英憋屈的拍了下桌子，“她明知道我四肢不協調。”

“什麼什麼？”權至龍還在回味上一個問題，不停追問。

“你不懂。”韓素英長歎口氣，咂舌，“大人的事小孩就别參與了。”

“啊。”權至龍無語。

金錫恩輕笑，“你往好了想，班主任選的這些人不都是班裡的顔值擔當嗎，她選你，恰恰證明你的顔值已經過關了。”

“是班裡女生少的緣故吧。”權至龍嘴欠的非要加一句，果不其然被韓素英揍了下，他往東詠裴身後躲，繞了一大圈，跟玩丢手絹似得，搶占韓素英的座位，不走了。

“錫恩呀！你看他！”韓素英控訴。

權至龍笑着盯金錫恩。

“别鬧。”金錫恩圓場，“一會老師上課提問你倆我可不幫忙了。”

“聽見沒，快起來。”韓素英發現權至龍還賴在那一動不動。

趁韓素英不注意，金錫恩悄咪咪的對權至龍張口型。

“回、去、吧。”

她的唇形天然上揚，但從此刻起，她暗淡一早上的眼睛才亮起光，真正笑了出來。

周六清晨。

金錫恩提前十幾分鐘抵達了與權至龍約定的地點。

這裡是某個商城入口，環境不算整潔，地上零散着前夜留下的紙屑，四周擠滿了小吃攤和兩元雜貨鋪的吆喝聲，與空氣中食物的香味混雜到一起，熱鬧又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