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感覺很不爽。

被Celia和崔玄勝送回家後，金錫恩連澡都沒沖，脫掉外套便蹦到床上，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她是被胃裡的空蕩感和太陽穴兩側隐隐的鈍痛叫醒的，她放棄了做飯這個念頭，害怕自己做到一半就會暈倒。拿起手機，準備點份外賣。

屏幕一亮，嘩啦啦的消息通知便跟彩蛋似的噴出來，其中混雜着幾條Celia發來的短信，尤其醒目。

「别上網。」

「你真行啊，瞞了我們這麼久。」

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金錫恩才發現自己昨天不小心把手機靜音了，怪不得能睡得這麼死。

除了Celia的短信，剩下的都是同一個陌生号碼的未接來電。金錫恩粗略掃了眼，從淩晨四點開始，對方像是瘋了般，一遍又一遍地撥打，最後一通停在上午十點。

她遲疑了幾秒，還是決定先填飽肚子。随手點了份外賣後，才慢悠悠回了Celia一個問号。

接着，金錫恩回撥了那個瘋狂來電的号碼。

沒接。

奇怪，雖然是陌生号碼，但要不是有急事，對方也不可能這樣锲而不舍地打了一百多遍。金錫恩索性又撥了一次。

這一次，鈴聲拉得很長，終于，在即将自動挂斷之前，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冷靜的男聲。

“是金錫恩小姐吧。”很笃定。

“内。”金錫恩盯着天花闆，心不在焉地說，“找我什麼事？”

“我是YG娛樂的工作人員，找您是想談論下您和我們藝人的私下關系。”

有時候耳朵收取信息太快，會導緻還沒理解其中的意思，便感覺到震驚。

“莫。”金錫恩提高音量，嗤笑一聲，“詐騙電話現在都這麼不切實際嘛，挂了。”

“等等。”電話那頭刷刷的翻頁聲停下，号稱YG工作人員的男人停頓片刻，“不知道下午四點的時候您有沒有時間？我們可以派車去接您。實在是沒有欺騙的必要，您和我們的藝人被拍讓我們也很苦惱啊！”

“您應該還沒上網呢吧，如果可以的話請盡快來一趟，我們需要發布最新的辟謠公告，Bigbang現在正是上升期，戀情還不是合适的公開時機——”

等等。

她和……Bigbang的某位成員？被拍到了？

“喂？”電話那頭的人在催促。

金錫恩的魂魄被召喚回來，“啊……好，我有時間。”

一瞬間，她就聯想到昨夜那個吻。

抛去派對中朦胧的氛圍和沖動，她這才感到一陣後怕，挂斷電話第一件事就是登陸自己的網絡賬号。

【重磅！BIGBANG隊長權至龍醉酒索吻】

圖文占據了首頁五分之一位置。

銳化嚴重的照片中，依舊能看清神似權至龍的側臉，以及坐在輪椅上、僅露出上半張臉的女人。

1L：神圖。

2L：神你口，我真是受夠了，為什麼這種人能天天上熱搜？

3L：p的吧？？

4L：艱男艱女罷了，内部消化。

5L：樓上的嘴放幹淨點。

6L：怎麼，說不得了呗，我偏說我偏說，都這樣了粉絲還護着呢，有時候很難不佩服。

7L：感覺不像是P的……角度對上了，這衣服他确實穿過。

8L：求求别造謠了！gd昨天還在YG大樓裡練習！

帖子下突破了幾千條回複，吵得不可開交，更惡毒的言論，金錫恩不敢看。

她的視線停留在一個超過帖子點贊數的評論上。

X：前天還在營銷深情人設，沒過一天就破了，笑死。白月光在地下祝福了嗎？gd想好什麼時候下去陪她了嗎？

金錫恩倏地翻轉手機，她并不擅長應對這種鋪天蓋地的輿論。

曾經，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被卷入這種事裡。

但她忘了，權至龍是誰。

他是偶像，是焦點，是所有人眼中應該保持“完美”形象的藝人。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無限放大，被解讀成不同的含義。而她，作為一個普通人，不過是這場單方面狂歡裡，被随意拉出來的靶子。

下午三點四十左右，YG派來的車就到了。

或許是因為金錫恩從未在網上曬過照片，作為漫畫家也鮮少露面，她的一切尚未受到實質性的侵擾。車窗外，晚霞灑在街道上，空氣裡彌漫着晚秋的微寒，一切仿佛風平浪靜。

從家裡通向YG的路上格外輕松，因此，就像特意搞亂她的心情似的，在金錫恩等待下車時，車輛在停車場門口被攔住。

十幾個女孩手拉鮮紅的橫幅，上面寫着“抵制虛假戀情”“還gd清白”等标語，字體歪歪扭扭，明顯是倉促之間寫就的。女孩們情緒激動，不斷向車内張望，企圖看清車裡的人是誰。

“真是瘋了。”司機低聲咕哝，透過後視鏡看了金錫恩一眼，“等會吧，我給保安打電話。”

金錫恩沒吭聲，保安很快趕來清理人群，車子駛入停車場，透過後視鏡，面對女生們憤怒無助的臉，金錫恩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她在前台的指引下上了電梯，一路上受到不少人好奇的打量。金錫恩習慣了這種眼神，與之相随的是大樓裡緊繃的氣氛，讓她開始疑惑權至龍在哪。

答案很快浮現在眼前。

隔着會議室的玻璃門，她一眼便看見了這件事的中心人物。

權至龍雙手抱着腦袋，無語至極地說，“哥，你先把手機還我吧，我真的有很要緊的事情。”

“你知道現在外面圍着多少粉絲，網上罵得有多狠嗎？”經紀人冷着臉說，“這幾天你都待在宿舍，哪兒也别去。”

權至龍煩躁地低頭。

他的腦海裡閃回昨晚的片段，酒精、擁抱、吻。

但他如何能理解……光是去世五年的人重新出現這件事，就讓他的腦袋幾欲爆炸。

五年前，他喜歡的人死在那個小巷，家屬帶走了她的遺體，留給權至龍無盡的愧疚和撕裂般的悔意。可現在，她又毫無預兆地回來了。

他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這麼離譜的巧合。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從酒醉中清醒。

“喂，至龍。”經紀人的聲音把他從恍惚中拽回來，對方的神色已經寫滿了不耐煩，“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權至龍擡起頭，嗓音幹澀，“哥，你不覺得……這事很奇怪嗎？”

“奇怪？”經紀人皺眉，“奇怪的是你吧，一直念叨些沒用的話。”

突然，會議室的門被叩響，屋内的人紛紛投去目光，女人絲毫沒有打擾談話的自覺。她沒什麼精氣神，淡淡地微笑，“是這裡吧？你們約我來的地方。”

權至龍的瞳孔在她進門的刹那，蓦然放大。

金錫恩本想用冷漠或敷衍的态度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可當她看到權至龍的表情時，卻忽然覺得自己太冷酷了。

很難描述，因為那是種隻在狗血電視劇裡看過的表情——震驚、錯愕，以及難以言喻的……痛苦。

而這絲痛苦，像是一道突如其來的電流，讓她能聽見非常清晰，仿佛炸裂在耳邊的細小聲音。

權至龍的喉結微微滾動，聲音消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

“我就是金錫恩，你們叫我來是想怎麼處理？”金錫恩及時發問，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對面坐着的公關部負責人推了推眼鏡，“金錫恩小姐，按照目前的情況，最好的處理方式是直接否認這段绯聞。您和至龍先生的關系，我們可以對外解釋為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