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奇沉默半晌，對她道，“今日之事……”

“？”

“是真的嗎？”

謝羽微微皺眉，“尹莊主此言何意？”

“……天雪真的中毒了？”

“……否則閣下以為呢？”

“我怎知你們是否聯合起來演戲騙我？”

謝羽先是怔了一下，然後都要被他氣笑了，她盡量收斂了語氣中的怒火，“莊主眼中，什麼才是真的呢？”

“……小雲死了……已經……”沒有人再指點他了。

“莊主以為，趙姑娘說的都是真的？”

“難道不是嗎？”

謝羽看他痛苦的模樣，歎了口氣，“尹莊主，孰黑孰白，我想你應該親自去看看。”

“何意？”

“孰真孰假，聽禦劍山莊之名可知真相。”謝羽道，“昔日尹老莊主在世之時，禦劍山莊如日中天，仁義之名傳遍天下。禦劍山莊一令，江湖上下鼎力相助。如今莊主您繼位三年，可看見了外界情景？可還聽到有人提起禦劍山莊敬佩不已？”

沒有，他一直都待在禦劍山莊，從未看待外界風景。趙雲會為他處理所有的一切，她捂住了莊主的眼睛，捂住了莊主的耳朵，教他不見不聽。

“有！”尹天奇出神了會，似乎想起了什麼，“每逢年節，他們都來禦劍山莊賀祝。他們會說禦劍山莊仁義。去年、去年旱情，我讓小雲開倉放糧了，她說百姓們很感激禦劍山莊的！”

謝羽歎息，“那麼，你有親自去往江湖看看禦劍山莊如今風評嗎？”

“……”

“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什麼賭？”

“半月為期，直到天雪解毒我會去接你。期間會為你易容，你便看看江湖中風雲如何？”

“易容？”

“暫時的改變樣貌，他人便不會認出你的身份。”

“……好。”

“在此期間，無論遇到什麼情況，你不可洩露你的身份。”我帶你看看，真正的禦劍山莊。

“好。”

“一旦洩露，就算你失敗了。從今往後，你的生死與我無幹。”

“……”尹天奇咬了咬牙，“好。”

……

這半月過得相當平靜。

尹天奇那邊很順利，尹天雪這裡也很順利。

他答應的過快，再一次表明，尹天奇分辯是非的能力與戒心太弱。謝羽如有異心，就他這頭腦真是……她隻要把尹天奇易容送的遠遠的，找個相似的來一出李代桃僵掏空禦劍山莊是再簡單不過了。

不過她不需要。怡紅院一處已經足夠費心了。

話說回來，那邊現在換了名字直接叫做月紅樓。

謝羽不知她們非得加上個月字是想表達什麼。不過姑娘們樂意，謝羽也随她們去了。

半月之期結束。

尹天奇一邊氣得吐血一邊表示，他還要在曆練一段日子。他氣也是應該的，畢竟滿耳朵不再是趙雲的恭維，而是禦劍山莊現任莊主+哎……

[想當年老莊主在世時，禦劍山莊如何？天下第一，武林表率！現今莊主無所作為，今武林匪患頻生，飛賊橫行，禦劍山莊竟無所動靜.可歎，可歎啊……]

[哼，日日辦理那些花會大典，真不知他們歌舞升平給誰看呢。]

[去年生州旱情，有人聞仁善之名求到禦劍山莊，給人看門的說了，看門的人好也就放進去了。他見了莊主，哪曾想啊……]

[此事我也有所耳聞，這又如何？]

[這莊主當面答應了，後頭那毒婦在米袋子掏了一把米，還說什麼，若是人人都求到禦劍山莊，那禦劍山莊的人又吃什麼？世上想不勞而獲的太多，不知要靠自己還不如放下餓死。]

[竟有此事？]

[若是老莊主在世，豈會容下此事。]

[誰說不是呢。尹天奇耳根子太軟了，被一個女人哄的團團轉。]

第一次聽聞此言，尹天奇從桌子邊蹦起來，拔劍氣到氣血逆流，“胡言亂語！小、禦劍山莊夫人善良溫和，休得诽謗于她。”

那人瞥了眼尹天奇，武功平平，義憤填膺，一看就知道是初出江湖的愣頭青，“怎麼？小子想打架？這江湖誰不知道，那趙雲分明就是毒婦，你倒好，為她說話？”表骨不一，稍微有點眼力勁還能看不出那趙雲什麼品行？他倒好，還真被那“柔善佳名”哄住了。

也是……稍微有點眼力勁兒的，誰會在此時幫趙雲說話呢？

“胡說！你們都是騙子！騙子！”

“哼，怎的你倒似見過她似的？我胡說？去年餓死的生州人會胡說嗎？”

“你騙人！莊主夫人明明溫柔善良，大家閨秀，你怎麼敢！”随意辱她清名！

“大家閨秀？我倒沒見過加入禦劍山莊三四年，連自己爹都沒去看一次，任由韓家老頭醉死酒店的大家閨秀哈哈哈哈。”

“你住口！”那是因為，那是因為……因為她從前為童博與父親鬧了些矛盾……

“你這小子倒有意思，老是維護那毒婦？實話說，此地天高皇帝遠，禦劍山莊管不了那麼多！那毒婦我們想怎麼罵就怎麼罵，若不是還給老莊主面子，我連他兒子一起罵！”

“住口！住口！”小雲已經死了，不要再污蔑她！不許污蔑她！

于是他經受了社會第一次毒打。

當時坐在二樓雅間觀望的謝羽:以扇掩面不忍相看。

她聽着都覺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