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笑着沖望春招了招手,接過毯子暫放到搖椅上,折了朵荼蘼花簪在周望春頭上。
望春長得清冷出塵,面容是如浮冰碎雪般的冷白,和花枝花月的白完全不同。
花枝也白,但她的白比較柔和剔透,肌膚細膩,像上好的羊脂白玉。
花月則是白裡透紅,小臉總是粉撲撲的,看上去就朝氣十足。
這荼蘼花别在望春發間,這花也沾了幾分霜雪般凜冽不可侵之意。
她滿意的點點頭,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杏脯遞了過去。
“吃嗎,有一點酸。”
“我愛吃酸的。”
“我正好相反,一點酸也沾不了。”
“那今日清早的櫻桃怕是不合你的口味。”
“有點,但櫻桃是好櫻桃,味道很濃郁,我打算做些櫻桃煎。”
“櫻桃煎?以前我朋友給我帶過。”
“愛吃嗎?”
“甜膩了些。”
“做得好的是不甜膩的,要是加些梅子會更爽口。”
“什麼時候做,我幫你吧。”
“你不用念書嗎?”
“不用。”周望春頓了下,“春闱考得簡單,那些書我都背會了,平時隻用寫一些文章練手。”
她坦白道:“我生來就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但凡和科舉有關的書我都已經倒背如流了。”
她面容平靜,好像不是這什麼難事。
花枝失笑,得虧花月已經去了學堂裡。
小姑娘最近日日背詩經背得痛苦,聽到這話還不羨慕死了。
“我還是幫你看店吧。”周望春想了想,還是改了口,“萱萱說我做的吃食跟毒藥差不多,味道不好還總會使人上吐下瀉,我還是不禍害你了。”
花枝笑着點了點頭。
剛好,她廚藝也不行,雖然不至于讓人上吐下瀉,但是做出來的東西實在平平無奇,隻能勉強用于果腹。
她不過是趁着燭陰先生在識海裡指導着,硬撐着試一試罷了。
搬了椅子坐在樹蔭下,花枝挨個把櫻桃去核,淺紅色的果汁在蔥白指尖暈染。
燭陰忽然開口:“等過幾月鳳仙花開了,我幫你染指甲吧?”
花枝笑道:“那燭陰先生可要努努力,像現在這般連個形體都沒有可不行。”
“這是能努力來的嗎?”燭陰無奈反駁。
這天道既不讓他吸收靈氣,也不許他沐浴月華,如何能恢複魂體?
也不是不能。
花枝手中動作一頓,想起了那日在玉河村見到的香爐。
那香爐雖然不能直接蘊養靈魂,但是有聚集願力為平常人所用的能力。
既然都能收集願力了,那略微改一下,收集靈氣和月華也不為難事。
現在那香爐就在滌邪堂放着,等明日她就拿手裡的貢獻點換過來。
盡管沒有直接加入滌邪堂,但是因為千秋畫境的緣故,花枝也有滌邪堂的身份證明,其中還有相當多的貢獻點。
換個香爐還是綽綽有餘的。
等把櫻桃核挑幹淨,将櫻桃和蜂蜜拌勻放在一起,花枝回到了竈房裡。
“先在鍋裡扔幾顆梅子煮一會。”
按照燭陰的提醒,扔進去幾顆梅子,等慢慢的把其中的汁水都熬出來,她才将櫻桃倒了進去。
柴禾不息的燃燒着,櫻桃在水中咕噜咕噜地翻滾,水汽如雲似霧。
等鍋中的汁水濃縮起來,花枝拿了勺子,不停地攪拌。
一直到水分完全蒸發完,糖汁色如琥珀,花枝拿細紗布将蜜汁過濾,以防過于甜膩。
“明晚前恐怕風幹不成。”
“無妨。”花枝一笑,十分狡黠,“我有辦法。”
說着,她端着一竹簸箕糖櫻桃去了書房。
她在書房裡幫沈穗兒畫了幅“大漠孤煙”的畫,專門用來風幹東西用。
沙漠中溫度高,水分低,最适合風幹食物。
正好可以把這櫻桃也放進去。
等到第二日晚上,果真這櫻桃煎已經晾幹的差不多了。
花枝取了一顆嘗了嘗,滿意的彎了眉眼。
雖說和燭陰還有沈穗兒的廚藝仍然有些差距,但是也算的上好吃了。
她将那些櫻桃煎放到小竹籃裡,準備給今日晚上來的都送上一些。
今日的客人比較多,但滌邪堂的就有六人,唐六寶也央着沈穗兒一起來,再加上山君和扶疏花鋪裡的三人,足有十二人之多。
索性院子空地不小,擠是擠了點,還是能坐下的。
花月搬出兩個大大的方桌拼在一起,屆時所有的菜肴都按雙份放上,也不存在會有人夾不到。
晚風微涼,月光如水般傾瀉在此處院落,竹影橫斜,荼蘼花香若隐若現。
隻等賓客們來了。
先來的自然是沈穗兒,她隻是過來送些點心,怕花月等急了餓肚子。
等放下幾碗淋了山楂汁的冰酥酪,她就翻牆回了自家院子裡。
菜還沒備齊呢。
之後來的是小胖子唐六寶,說是小胖子或許有一些不準确,如今他瘦了不少。
自從萱萱走了以後,唐六寶很是萎靡不振了一段時間,後來性子穩當了很多。
他知道萱萱讀書多,知道的也多,他還知道花月很厲害,能武得動那麼大兩個錘子,是一個異人,好像隻有自己最不厲害。
在萬徑山的時候,他一直在拖兩個小夥伴的後腿。
要是再這樣下去,等到很久以後再看到萱萱,萱萱一定會不要他的。
所以唐六寶想了好久,決定把自己早已放棄的志向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