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羞,這個不顯眼的,還能香一整天。”
此時花月和燭陰也已經回來,但回來時身後還跟了幾個熟悉的人。
“阿姐,花娘子!”林長夢捧着一大堆東西,笑着朝她們跑過來。
她身後,公孫義和景楓緊跟着,手裡拿着好幾種吃食,單單糖葫蘆都有三四串。
花子洛和林天星走在最後,林天星專注的研究着剛買的九連環,花子洛則拉着想要跑過來的唐六寶的衣領。
看到滌邪堂的幾位少年,沈穗兒竟然有些安心。
這下總有人和她一樣覺得此地不對勁兒了吧?
近來滌邪堂忙得很,花枝和花月确實許久沒能看到他們幾人。
就連唐六寶也因為先前送春宴上藍鵲承諾的血池一事而常常不在學堂之中。
所以花月一見到唐六寶,就跑到後面找他玩去,公孫義和景楓也圍在了兩個小孩兒的身邊,他們幾人一張嘴,就好像有無數隻鴨子在亂叫。
花子洛不堪其擾,和天星一起走了過來。
“茉莉香膏、茉莉手串、糯米甜藕……”林長夢口中念着,把手裡的禮物一個個分給各人。
分到燭陰時恰少一個,她就幹脆把帶給藍鵲的禮物先送給他,打算等以後再給堂主補上。
“好啦好啦。”沈穗兒趕緊打斷,“你們怎麼在這裡?”
長夢的癖好幾人都知曉,這麼久沒見恐怕已經攢了不少禮物,不知道得分到什麼時候。
“我們來出任務。”花子洛接過話,“阿姐和前輩是來海市玩的嗎?”
“海市?”沈穗兒困惑地看向花枝。
此時花枝正給燭陰手上比着茉莉手串。
青年清冷矜貴,然而長發上早就被别上了幾朵小白茉莉,他低頭看着花枝一邊偷笑一邊興緻勃勃地打扮着他,眉目無奈。
“你不知道海市嗎?”花枝察覺到沈穗兒視線,笑着沖她眨了眨眼。
沈穗兒怒目而視——她看花枝表情就明白了,花枝早就知道這地方的古怪,也看出來了她的困惑,卻偏偏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促狹鬼又在使壞!
“海市并不是說海中的街市,更多說的是‘海市蜃樓’,有時候會在靈氣特殊的地方形成。”花子洛為沈穗兒解釋道,“海市一般複現的都是此地舊時常有的場景。”
沈穗兒皺眉,她怎麼從沒聽說過這個。
她不由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隻是讀書讀少了。
“海市已經幾千年都沒出現過了,我也是從問世書上看到的。”花子補充道,“這次是此處有個秘境将要打開,海市才重見天日。”
“怎麼還帶着他?”花枝手還忙着給燭陰系上花串,就擡了擡下巴,示意唐六寶。
“小六寶從血池中獲得了神通,已經成為了預備滌邪使。”長夢溫柔地看着唐六寶,向她們解釋道,“小六寶很聰明也很努力,他是主動要求和我們一起出任務的。”
唐六寶聽到長夢的誇獎,有些不好意思擡頭沖她們笑了笑,原本胖乎乎的小臉瘦了許多,竟然有了幾分堅毅勇敢。
沈穗兒和花枝都是唐家的街坊,即使是眼看着唐六寶慢慢瘦下去的,見此還是有些感慨。
誰能想到當初送别周萱萱時那個哇哇大哭的小童,如今竟然成了這般模樣。
“秘境該出現了。”天星忽得開口,黑黝黝的瞳孔看向白霧茫茫的水面。
他的神通為空間,對此比同伴們要更加敏感。
白霧中漸漸的出現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影子越走越近,似乎能看出是魚的形狀。
“好大的魚!”
“這得用幾個鍋才能炖完!”
花月和唐六寶驚訝的聲音接連響起,很快就招來了公孫義不可思議地感歎——
“你們還想炖它?我覺得我們不被它吞了都算幸運。”
“你閉嘴!”
滌邪堂衆少年異口同聲地試圖制止公孫義的烏鴉嘴,然而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大魚張大嘴,深深地吸上一口氣。
海市瞬間就化作破碎的光點進入大魚嘴中,連帶着她們幾人也都被大魚吸走。
景楓急忙用風索把她們幾個連在一起,以防進入魚嘴後走散。
然而被魚吸入嘴中後,映入她們眼簾的并非大魚的口涎和牙齒。
相反,若忽略地面的柔軟與紅潤,再不去探究那建築為何是白骨一般的質地,這處似乎與外界沒有什麼區别。
甚至與外界某些地方過于相像。
在濕潤血紅的舌上,在暗紅天穹下,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個白骨堆砌而成的宏偉城門。
城牆由魚刺骨根根排列而成,越過犬齒般的城牆頂部,可見遠處白骨宮殿的飛檐屋脊。
周圍空氣裡彌漫着食物腐爛的氣味,盡管環境如此潮濕粘膩,但就連平時最将就風雅的景楓都未出口抱怨。
無他,因為站在這城牆之外,他們竟然還能聽到街巷中百姓的叫賣交談聲。
“不進去嗎?”花枝擡頭看着城門上斑駁到看不清楚字迹的牌匾,微微一笑。
城門口不見有守衛的兵士,也就無人開啟城門。
但是不妨事。
林天星擡頭看了一下城門,黑而無光的瞳孔一瞬被銀白覆蓋,無聲無響之中,幾人穿過城門,進入這座白骨城池内部。
城中原本嘈雜的人聲忽而停下,街上的行人小販都齊齊扭過頭看向他們,一時竟隻有她們幾人的呼吸聲隐約可聞。
唐六寶悚然一驚,扯着花月後退了一步。
這裡的所有人,竟然都長了一張無比蒼老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