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熾腳步微頓。

他自己這些年壓力大時也會抽煙，但從未像蕭寒這樣，仿佛要把肺裡的空氣都擠出去一般，近乎自虐地一根接一根。他下意識皺眉，嗓音微冷：“有煩心事？”

蕭寒聞聲擡頭，見是他，眼底的陰郁倏地散了幾分。他勾起唇角，笑意卻未達眼底，隻随手将煙摁滅，聲音低啞：“如果我說有……”他頓了頓，目光直直望進晏熾眼底，帶着幾分試探，幾分自嘲，“晏醫生可以幫我解決嗎？”

夜風從半開的窗戶灌進來，吹散了兩人之間缭繞的煙霧，也吹亂了晏熾的思緒。

他盯着蕭寒的側臉，那人指尖的煙已經燃盡，卻仍被他無意識地捏着，像是攥着某種不肯松手的執念。

“能說說嗎？”晏熾終于開口，聲音低而沉，“這七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太了解蕭寒了——剛剛譚乾出去那一趟，絕不隻是寒暄。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久到晏熾以為蕭寒仍會像之前每一次那樣，用微笑或暧昧的玩笑搪塞過去。他攥了攥手指，轉身欲走。

“這次換我來當你的太陽，好嗎？”

蕭寒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晏熾的心髒，揪得人發疼。

——當年表白時，少年晏熾曾笑着說要當他的太陽。而如今，時過境遷，角色對調，這句話像是一句遲來的承諾，又像是一種無力的補償。

晏熾的呼吸滞了滞。

“你……”他喉結滾動，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蕭寒垂眸，将煙蒂摁滅在窗台上。

他不想提。

不想提那些輾轉難眠的夜晚，不想提那些鮮血淋漓的真相，更不想用“苦衷”二字來博取晏熾的同情——有些傷口，一旦揭開，隻會讓兩個人都再痛一次。

夜風裹挾着未散的煙味掠過耳畔，蕭寒的聲音混在其中，輕得像是幻覺：

"這次換我來愛你好嗎？"

晏熾的指尖無意識蜷縮了一下。

這不是他想聽的答案——他想要的是解釋，是七年前不告而别的真相，從始至終都隻是想要一個解釋。可當蕭寒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嗓音沙啞地抛出這句話時，他發現自己依然會心跳失序。

太沒出息了。他在心裡嘲弄自己。

可身體比理智更早做出反應。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先一步妥協，帶着七年積攢的委屈和倔強：

"好。"

頓了頓，又惡狠狠地補充：

"這一次，你不準再走了。"

像是警告，又像是祈求。

蕭寒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裡亮得驚人，他向前一步，指尖輕輕擦過晏熾的手背。

晏熾沒有躲開。

他在心裡默念：最後一次機會。

蕭寒，如果你再消失，我會真的，真的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