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心目中九子山的方向,在屋頂上趴着。
寒冷的夜風吹過我的羽毛,我卻絲毫覺不出冷來。我隻覺得舒服,仿佛胸中的一口氣總算是呼出去了。
踏實,暢快。
整個小鎮看上去十分靜谧。畢竟,夜已經很深了。尤其是居民區,隻有稀稀拉拉的燈光。偶爾有狗叫聲響起。
天地間,萬籁俱寂。似乎全都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忽然間,我聽到嘶嘶的聲音響起。
有蛇。
我朝聲音來處望去,就見西南方有一條碩大粗長的白蛇。那白蛇在高大的建築前晃過,接着就變成了一個妖娆妩媚的女子。
還是個有道行的蛇妖。隻不過,這麼晚了,她要去哪兒?
我心下奇怪,忍不住盯着她。她似乎發現了我,朝我丢過來一個噬魂竊魄的媚眼兒。
可惜,我對那媚眼兒沒什麼感覺。說真的,還不如吳情那身嬌生生、白嫩嫩、蟲子一樣的好皮肉來得有吸引力。
很快,蛇妖來到了我們住的客棧前。
她想幹嘛?我不清楚。于是,決定上前問問。我化成人形,落到蛇妖對面,有些害羞地問道:“小姐來此住店嗎?”
蛇妖搖搖頭,笑道:“我找人。”
我順嘴說道:“找我嗎?”說完,覺得這話未免有些孟浪,聽上去就像是調戲黃花大閨女的老流氓。
蛇妖笑得花枝亂顫,“不錯。你是其中之一。還有一個。”
竟還真被我猜中了。
我問:“另一個是誰?”
蛇妖緩緩道:“殺死媚娘的人。”
我眨眨眼,“你是說吳情?”
蛇妖笑道:“那就是他吧。”
我更加奇怪了,“你是誰?”
蛇妖咧開猩紅的嘴唇,輕輕吐出一口氣,“殺你們的人。”
我立馬挑出一個錯誤,“錯,是殺你們的妖。因為,你不是人。”
蛇妖似乎被我的話給氣笑了,她緩緩道:“随你怎麼說。拿命來吧。”說着,大嘴一張,露出可怕的尖白的毒牙,還有像紅綢一樣又軟又長還長滿倒刺的舌頭。
我天生不怕蛇,正跟我天生怕蠍子一樣。都是娘胎裡帶出來的,雖然我從沒見過我娘。
總之,當蛇妖的尖牙、利爪、蛇信子纏上來的時候,我輕輕松松地就解脫了。雖然我沒自信能傷得了蛇妖,但至少,自保是沒問題的。
想到我們的打鬥可能把吳情吵醒了,我勸蛇妖道:“你找我和吳情報仇本沒有錯,隻不過,你不是吳情的對手,不如趁早逃命去吧。”
我本是好心好意勸說,誰知,蛇妖聞言大怒,還以為我是在諷刺她。
天地良心,我真的隻是擔心她而已。
她說:“我和媚娘自小情同姐妹,她死于你們手上,我自然要替她報仇。再說了,對付你這樣的,一百個也不是個兒。”
這未免有點兒太瞧不起我了。隻不過,我不跟她一介女流一般計較。我誠心誠意道:“你聽我的準沒錯兒,一會兒吳情來了,肯定放你不過。”
“哪個要他來放?”蛇妖動了真氣,“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說着,變出碩大粗長的蛇身,隻留一個還不算太難看的女人頭。
我擔心蛇妖的動作會危害左右的房舍,不小心砸傷、砸死人就更不好了,于是提議說:“不如咱們去郊外打。這裡人太多了。”
“羅裡吧嗦的,看招!”蛇妖說着,忽然甩動碩大粗長的蛇身,像鋼鞭一樣又毒又硬的尾巴朝我甩了過來。
我飛快地閃動着,上蹿下跳,前竄後跳。總之,蛇妖沒占到一點兒便宜。
倒是有好幾株大樹,被蛇尾掃為了平地。索性沒有傷到人和牲畜。
但蛇妖畢竟還是有些厲害的,為了避免損毀房屋,我飛快地朝郊外的方向奔去。越奔越快,等到郊外的時候,我已經化成了鳳形。
蛇妖說:“原來是一隻鳥。”
我本想說具體一下,但想了想,覺得沒這個必要。畢竟,她又不是我的朋友。但,不是朋友就沒有這個待遇了嗎?
我猶豫片刻,鄭重其事地說:“其實我是鳳。”
蛇妖笑得輕狂,“鳳?你也配?我看就是一隻花裡胡哨、徒有其表的大公雞。”
這話說得也太傷人了。公雞和鳳差着十萬八千裡呢。
但我不計較蛇妖的出口傷人,她一定是太過孤陋寡聞,以至于連公雞和鳳都分不出來,否則,她為什麼要把二者混為一談呢?
我同情蛇妖的見識淺薄。
蛇妖隻是瞪着一對圓滾滾的蛇眼,殘忍地笑:“接下來可以好好兒地打了。受死吧。”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蛇妖每次沖上來的時候都會說“受死吧,拿命來吧”這種極為老套的說辭。而且,她明明知道,她根本殺不了我。
誰知,這回我還真猜錯了。
蛇妖的動作竟十分迅疾,比在客棧門口的時候快多了。難道,她當時也是怕誤傷房屋故意保存了實力?
想到這一點,我覺得這是一隻好蛇妖。
首先,她有情有義,為了媚娘甘願棄自己的生命于不顧。其次,為了不傷及無辜,她特意委屈自己,保存了實力。
我忍不住想要稱贊她一句。
就在這時候,蛇妖粗長的蛇身緊緊纏住了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