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定義,是現象。但這不是核心。”顧洋說道,“偶像不僅僅是被崇拜的對象,更應該是人們投射理想的一種象征。一個真正優質的偶像,他的存在,他的努力,他的作品,能夠激勵看到他的人,想要變得更好,想要努力去成為更優秀的人。”
顧洋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個眼神有些迷茫,又帶着點倔強的少年身上。
“你的表演,就像是在完成一場精心準備的考試。你追求的是高分,是标準答案,是所有評分點的完美達成。拿到高分,你就覺得完成了目标。”顧洋一針見血,“但你沒有把自己當做一個能給予他人力量的‘偶像’。你隻是在完成一個‘表演者’的任務。”
淩星晨的心狠狠被戳中了。
顧洋的話剖開了他一直以來用“努力勤奮”構建的外殼,露出了裡面那個迷茫而空洞的内核。
自己原來隻是在考試?
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十八歲的少年,眉眼精緻,皮膚白皙,因為連日的訓練帶上了一點疲憊,但眼神依舊清亮。
這張臉,是他曾經熟悉又陌生的,屬于過去的淩星晨,那個還沒有經曆背叛和絕望,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少年。
可内裡,卻裝着一個在泥濘中掙紮過的,疲憊不堪的靈魂。
他下意識地想避開鏡子裡的視線。
太美好了。現在的一切,重來的機會,年輕的身體,觸手可及的夢想,都太美好了。
美好到讓他不敢直視。
他不配。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
偶像這個詞,他是不配的。他隻是一個幸運的,偶然有機會從過去爬回來的複仇者,帶着滿身的戾氣和算計。
就在他眼神閃爍,想要轉開頭的瞬間,一隻手有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隻手輕輕托住了他的下巴,強迫他繼續看着鏡子。
顧洋不知何時已經靠得更近了,近到淩星晨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汗水和沐浴露的清爽氣息。
顧洋的臉貼近了他的耳側,溫熱的呼吸拂過他的皮膚,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帶着一種奇異的磁性:“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好好看看。”
淩星晨的身體有些僵硬。
顧洋的手臂環住了他,将他的頭穩穩地固定着,隻能面向那面清晰映照出一切的鏡子。
顧洋的臉頰幾乎貼上了他的,鏡子裡,兩人的側臉挨得極近,呼吸交錯。
淩星晨甚至能看清顧洋喉結上有顆極小的紅痣,在燈光下若隐若現。
他以前都不知道,對方喉結上居然有顆小小的紅痣,連他的粉絲都不知道,沒有人提過。
“專心。”
淩星晨趕快收回了視線,但這個距離實在太近了。淩星晨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血液仿佛都湧向了耳根。
顧洋的聲音貼着他的耳朵,對着鏡子裡那個眼神躲閃的少年說:
“如果連你自己都不能給自己自信,不能相信自己,你憑什麼讓觀衆信服你?憑什麼讓你的粉絲相信你能帶給他們力量?你能保證自己次次都不失誤?都是完美動作?信不信隻要你有一次失誤,你的粉絲就會抛棄你。”
“你們決賽出道夜,成功出道的選手會以團的方式出道,你從現在開始,站在c位,要做的不止是一個舞蹈正确不出錯的人。淩星晨,”顧洋說,“一個團要有什麼?團魂。你根本沒有這東西,你就像一個遊離者。你看着自己。”
顧洋的目光穿透鏡子,直直釘在淩星晨的靈魂深處,“你要看着他,你要相信他。你不是不好,從來都不是。大膽展示自己,你怕什麼呢?該害怕的是那些人,是他們害怕你太好,懂嗎?是他們不配擁有那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