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的火焰與魂魄交融,瞬間化作熾熱的橘紅,若不細究,誰也無從知曉燈中正鎖着一片無家可歸的殘識。他将燈盞交到魏甯手中,淺笑道:“魏女俠,讓她陪着你睡覺,總不會害怕了吧?”
魏甯聽此話睡意都醒了大半,尴尬憤然:“你說誰呢,誰,誰害怕了?!”她氣沖沖拿過琉璃燈:“明日,明日一早你就得帶我去見我爹爹,一言為定。”
“好。”
魏甯困得眼皮打架,剛回到裡屋,胡亂一躺就沉沉睡去。逝霄雖寬慰魏甯無事,但心中的憂慮絲毫未減。他不斷被那未知的雲羅出口攪得心緒難安,這一想竟就去了半天,直到腰間鈴铛劇烈響起惹他猛然睜眼,他才發覺天色早已白透。
“你要去哪?”剛要動身,魏甯就攔在了他的跟前,“不是說今日帶我去找我爹爹嗎?”
腰間的鈴震得不同往日,逝霄先行安撫魏甯:“城中混入了魔物,你待在結界中别亂跑,我去去就回。等我回來,我就帶你進宮找魏大人。”
“那不行,你答應了爹爹帶我一起行俠,要走就一起走!”魏甯直接揪上了他腰間的衣帶。
逝霄無可奈何,剛準備對她施以定身術,卻見自己在謝府周圍設下的結界正在遭受猛烈攻擊。
無色的屏障不斷在外部攻擊下泛起肉眼可見的漣漪,就連對法術一竅不通的魏甯都發覺了異樣。原本抓着衣帶的手不由環上了他的腰,她貼在他的背後瑟瑟發抖問:“這是什麼怪物,怎麼連魔神的屏障都敢攻擊?”
逝霄緊盯着從四面八方撞擊而來的魔氣,一邊施法重新牢固結界,一邊向天投擲一枚信号彈。
沒過多久,府外百姓的驚叫聲漸漸平息,半空中的水波紋也不見了蹤影,接着謝府大門叩響,逝霄拖着背後緊抱不放的姑娘一路走到大門處将屋外的人迎了進來。
“孟前輩,還好你們趕到及時。”逝霄從孟樵手中掀起一張黃符看了看,搖頭道,
“這幾頁符咒隻能暫時起到保護百姓的作用,但此次入城的魔氣數量衆多不似往常,再這樣下去你我皆難抵擋,唯有從源頭殺死那擲出魔氣的魔物才行。”
孟樵藏青色道冠下尤可見其斑白的頭發,但他身形并不如老者佝偻,應是長久習道後得了一身清氣,使他身子骨硬朗了不少。
他聽完逝霄所述,抱拳作揖彙報:“大人,我和師弟們方才在城中所見,這些魔氣雖紛擾了百姓,但最後全是沖着謝府和魏府而去,我恐怕它想要殺的……”
“是我?”魏甯探出頭來。
孟樵不做聲,算是默認。
“是我害了小甯和魏家。”逝霄不禁自責,同時對雲羅中那人更恨了幾分,“要不是我找到了小甯,魏府也不會因此被元妤盯上,繼而三番兩次陷入到危險之中。”
“元妤?阿妤在哪?!我要親手殺了她!”石桌上的琉璃燈突然顫動起來,燈中火焰燒得劇烈,還不斷發出凄涼的笑聲,吓得在場年輕弟子以為謝府中混入了魔物,紛紛抽劍蓄勢。
還是孟樵年紀大見識廣,冷靜疑問:“大人,燈中關的是誰?”
“元姝,元妤的姐姐。”逝霄施法,燈便回到了他的手中。他将燈盞稍稍提起,熊熊燃燒的火焰正映到他的眼前,透過烈火,他似看到元姝的身形。
那是一名看起來年不過二十的年輕女子,或者說,她的年紀早在近萬年前就永遠停留在了二十歲,還被掩埋在不見天日的地下日日忍受孤獨的悲涼。
而替代她作為神女獻祭的元妤,卻在蓬萊做着她至高無上的神母娘娘,擁有天帝獨一無二的愛,甚至還誕下兩名半神承歡膝下。
她憑什麼?
她又還能有什麼不滿足?!
“她在雲羅或逃回了凡間,我都遲早要将她碎屍萬段。”火焰從逝霄的瞳孔一路燒到心底,他看向孟樵,拜托道,“孟前輩,近來多麻煩你們方丈山勢必守好京城太平。”
“應該的應該的。”孟樵補了一沓黃符塞到魏甯手中,“丫頭,多帶點防身,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們魔神大人可是會肝腸寸斷的。”
魏甯手中黃符還沒捂熱,一道急切的聲音伴随着白羽從天降落:
“魏大人情況不妙,你們速速入宮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