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過來時已是白日,刺眼的光線透過樹枝照在她的臉上,安潔撐起身子晃了晃昏沉的頭,還沒來得及細想昨晚發生的事,人走過草叢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她警惕的望過去,就見一身黑衣的刺客抱着不知從哪找來的水袋和果子向她走來。
高大的陰影籠罩着她,安潔感覺自己像地裡的蘿蔔一樣被人拔起來站直,手上被塞了一個蘋果和小塊面包。
“你……”
“裡希德。”他糾正。
安潔深呼吸露出體面的笑容:“裡希德,我想我昨晚已經做了充分的解釋,我不認為我兩還能繼續同行。”
“我以為你已經明白了。”裡希德道:“失去這段時間記憶的我是絕不可能放任陪在我身邊的你離開的。”
“我保證不會向外說出關于你的事,你看我連你名字都不知道,我對你一點也不重要。”安潔急道。
裡希德盯着面前瘦小的神官,真奇怪啊,明明在她的描述中又是趕路又是被劫掠,甚至昨晚還哭了那麼一通,為什麼她的銀發和面容還是那麼幹淨。
察覺到她離開他的态度并不堅決,既沒有先行逃跑也沒有橫眉冷對,奴隸販标志的錢袋卻說是自己的,他忽然一笑,嗓音隔着面具有些沙啞模糊:“那要怎麼辦?不然我求求你,讓你不要離開。”
“我能幫到你。”他确信道,彎下身子,在安潔愣怔時勾住她的手指,刻意營造的纏綿氣氛令她的大腦當機。
“這樣你會同意嘛?”
安潔的臉轟地一下紅了徹底,她使勁推開對方,他也配合的退開幾步,饒有興味的看着她變換的神色。
确實,一個奴隸販團夥都夠她吃了,再遇到什麼她确實應付不了,況且她野外生存的能力絕對是沒有這個刺客好的,跟着他至少能少受點罪。
如果他再敢動什麼壞心思,她背包裡還有舍不得用的一張高階魔法卷軸可以狠狠教訓他。
“那你就要做好護衛的工作,不許靠近我。”安潔正色道,倒也想讓對方保證離她遠點,但想也知道不可能。
裡希德沒有接話,他猜對了。
果然她厭惡他,但礙于自身安全又不得不需要他,絞盡腦汁欺騙他,她不重要?不可能,他不會允許自己身邊呆着一無是處的神官,還沒靠近就瑟瑟發抖是怕他再做出以前的行為?
沒有得到承諾,安潔卻也暫時放下心,隻要他别再向剛知道自己失憶時那副恐怖質問臆想的樣子就行。
她怕不是瘋了竟然還升起過騙他,他們是戀人的想法,他難道會乖乖任她驅使嘛,本性難移連失憶都改變不了,還不如現在這樣互相懷疑、戒備、利用的關系。
安潔捧起他遞來的食物小口小口的吃着,可能真的是餓着了竟還覺得這幹巴巴的面包挺有嚼頭。
等她吃完,倒了點水壺中的水擦臉,收拾好自己,就見裡希德拉來一匹黝黑的寶馬,它毛無雜色,身姿矯健,不停的對着安潔蹬腳,氣勢洶洶,一看就很難馴服。
他隻是低下頭對馬安撫了幾句,手上輕柔的撫摸着它的毛發,奇異的是原本嘶鳴着的黑馬竟然變得安順。
應該隻有精靈族才有與動物溝通的能力才對,見馬兒對他很是親昵,安潔略微驚訝。
“還不快上去。”裡希德說道,身子往一旁讓開。
安潔還是第一次騎馬,現實生活中可一次都沒有體驗過,她躍躍欲試的攀上馬背,踩着馬鞍借力,動作很是笨拙的爬了上去。
居高的視角讓她不安的瞥向刺客想要向對方求助:“我……”
身下的馬突然抖了一抖身子往前走了幾步,安潔抱住馬兒的後頸,滿腦子都是那些電視劇中摔下馬的慘狀,打定主意不會再騎它。
兩隻健壯的手臂繞過她拉住馬的缰繩,感受到身後的人體,安潔回頭看了看這個或許在她恐慌時就已經翻身上馬的人,兩人貼合在一塊,從外面看她更是像靠在他懷中。
太親密了些,安潔不适的往前坐了坐,下一刻就見他猛地一拉缰繩,馬身一個踉跄,她又重新倒入他的懷裡。
“你!”安潔感到生氣,她難道不知道神官不能和一名刺客舉止親密嗎?自己的ooc懲罰還沒過呢。
裡希德對上她水光潋潋的眼,說的話确實不容置疑:“神官大人若是要摔下去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我的時間寶貴,蒂斯裡蘭卡路途遙遠,你願意多耽誤些時間,恕我不奉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現在還得仰仗他送自己回去。
安潔憤憤的咬咬牙,順了他的意,身子坐直,無聲的與這塊鐵闆隔開一掌距離。
裡希德目及她因為難堪抿起的唇,因為和男性第一次親密接觸紅了的臉,面具下的唇角輕扯,覺得她也就隻剩下任人觀賞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