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嘉表情淡淡,嘴裡糖果球停留太久,光滑的曲面被舌尖頂出一個凹陷。
現在沒有女朋友……意思是以前有咯。
不能夠吧,這才過去幾天啊就分手了。
“什麼意思?”沈清嘉邊咬碎糖邊問。
“字面意思。”
沈清嘉扭頭不看他。
客廳窗簾沒有拉完,透過落地窗看到一半的夜景,霓虹燈影下車流像是燦爛的銀河,一線流光。
在萬盞燈的夜裡,能有一處落腳地經營柴米油鹽,照理溫暖又滿足。但沈清嘉聽到模糊不清的回答,唯有煩躁。
她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意思,隻覺得好沒意思。
陳淮之轉身,往她這邊吧台靠:“具體說的話,就是以前沒有。”
沈清嘉眼神微動。
陳淮之繼續:“沒談過,也不知道分手什麼感覺。”
好巧,她也沒有。
沈清嘉這才轉過頭:“所以呢?”
聽出她明顯輕快的語調,陳淮之一笑,随即正色道:“所以不要随便污蔑人,也不要自己胡亂想象——比如那個咖啡店的店主隻是一個學妹。”
哦,誰問你了,還說得那麼認真。
沈清嘉吞掉嚼碎的糖塊咽,借此壓下頻頻上揚的嘴角。
陳淮之轉身繼續忙,在悶茄子的間隙清理剛剛用過的菜闆。他長得高,能借頭頂櫥櫃玻璃的反光偷偷觀察。
沒有視線交流,沈清嘉才終于能靜下心思考。
以前和現在都沒談,原來隻是多想。弄清楚這一點,拼命藏匿的喜悅還是忍不住從眉眼間溜出來。
等等。一直都沒談的話,那不就意味着……
陳淮之在收菜刀,冷不丁瞟到沈清嘉挑了下眉。
是很久沒在她身上看到的憋着壞水的樣子。
“那我是不是還可以理解成,你要變成大魔法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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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奶,你真就這樣說了?”
“嗯。”沈清嘉看着電腦屏幕裡的周歲,“姐姐,你面膜要掉了。”
周歲忙把半挂着的面膜往上提:“哎呀沒事,你别轉移話題。敢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你估計是唯一一個了。”
“這有什麼不敢的。”
沈清嘉不以為意。
陳淮之那麼古闆的人還能知道這個嗎?而且知道了又如何,她隻是陳述事實。難道他還會生氣?生氣還把她和零食一起送回來?不能吧。
周歲聳聳肩,臉上多了些八卦:“那你是以妹妹還是朋友的名義去做客的?飯呢?好吃嗎?”
沈清嘉略一沉思。
什麼身份倒不是重點,因為在說完那句話後,陳淮之不知道腦子搭錯了哪根筋,手突然一滑,指節被菜刀劃出一道傷口。
血冒得很快,她立刻沒了開玩笑的心思,上前查看找創口貼。偏這人眸子裡總含着幾分笑,半真半假的,好像那個短暫痛苦的“嘶”聲不是他發出的。
意外發生,胃口消失一半。四個碟子吃得幹淨,也隻是在嘴裡過了個味道,沒有吃到美味的欣愉。
周歲看出她的不滿意,笑着轉移話題:“和男人吃飯果然很難盡興。正好我馬上要回京山了,到時候叫上我這邊的幾個朋友,好好彌補你受傷的心靈。”
周歲一向如此,喜歡拉熟悉的人一起團建,說是聚餐就應該熱熱鬧鬧的。沈清嘉偶爾聽她說起過工作室的小夥伴,覺得相處氛圍很好,也就答應了。
又說了會兒話,兩人互道晚安,挂掉通話。
洗漱完熄了燈,不過八點。夜裡的風卷着窗簾飄到床上,露在被子外的手臂陣陣發涼,沈清嘉立刻裹緊。
好像要降溫了。
沒過多久,催眠的雨聲淅淅瀝瀝傳來,沈清嘉卻翻來覆去,來回倒放幾小時前和他說過的字字句句。
一場秋雨浸潤幹燥了幾天的城市,而室内卻不受影響。
健身房燈火璀璨,環境幹淨整潔,劃分出的不同區域傳來各個器械運作和談笑的聲音。
“我說,你把我叫來,怎麼自己不動啊?”林一帆手臂一攤,靠在後面欄杆上問。
陳淮之沒應,隻是低頭看手機,界面是微信聊天框。
林一帆:“你在這一直刷什麼呢?”說着就要湊過來,被陳淮之抵着手肘:“幹什麼?”
語氣似笑非笑,難以分辨。
林一帆本隻是開個玩笑,這才覺得不對勁。兩人都是穿一個褲腿長大的交情,這人真當賊一樣防他啊。
“你這該不會是有什麼情況了吧?”
他倒希望。好不容易加上好友了,他一直等着,結果唯一置頂一句關心都舍不得發。明明當時看他手流血那麼着急。
陳淮之苦笑,帶了點無奈。
林一帆作勢要摸他額頭,陳淮之躲開,笑罵:“沒發燒,你幹牙醫的還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