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們這會過來，先回客棧吧。”

“好。”

後面兩聲顯然都是嶽相習說的，白君若和秦進也都聽見了，遂聞收好傳音符，“走吧，我們先回客棧。”

中途還往城裡其他街口巷道繞着逛回來，差不多也快到了，巷子裡雞飛狗跳的聲音混着幾聲不同的“哎喲”。

“哎哎哎！往那邊了、往那邊跑了！圍起來抓啊！”

“哎喲！晴姐姐你把我給繞住了！”

“……”

聽着吼得最大聲的反而都是些小孩子，遂聞面上饒有看熱鬧的興緻，勾勾唇踏腳便一躍蹲上牆頭，還抽空對白君若勾勾手，白君若順手提起秦進一同帶上牆頭，吓得秦進也一聲“哎喲哎喲”的，但連頭都控制不去晃，聚精會神往裡看，嘴裡還啧啧念叨。

遂聞眯眼打量着院裡，沒去管白君若瞥過來的眼神是在她臉上，還是壓着骨刃的指節上，他的目光太淡了，跟一陣風似的，不擾人。落到哪都是輕飄飄、密密渺渺的。

有些巧，院裡追着滿院雞的一群人其中正有在靈飲攤上那幾個，跑得最賣力的就是小孩子中唯一的大人，好像是叫乾七。灰塵被揚起跟着跑得風風火火的，小孩們追着當玩似的。

“别光顧着笑啊？！追啊！”

乾七是跑得鞋都滑了一隻，這會不知道是穿在那隻雞腳上。

注意到院裡悉悉索索的有絲絲金光穿過，特别是老往院子裡捏着半隻糖葫蘆想幫忙又有心無力的小女孩頭發裡藏，時不時還非要跑出來偷偷趕着雞跑。

遂聞輕笑地咳幾聲，也不知道是那金光太嗨了還是怎麼的，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是那小女孩忽地擡頭往這邊瞧。

“小啞巴！看什麼呢？……糖葫蘆一會再吃啊，這太亂了，别戳到嗓子眼了哈……”

小女孩對着說完話就沒心思再管她的沖天辮一個勁乖巧點頭，再擡頭去望，牆頭确是什麼也沒有，奇怪地眨眨眼，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嗎？感覺好像有些眼花那裡。

……

隔着一面高牆，裡面的聲音依舊是沒消停。

拍拍手上的灰，原本還想着應城裡的小孩個頂個的奇怪惹人厭，聽裡面這麼多小孩，那不得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怪玩意兒在，現在看來倒覺得最奇怪的應該是那個乾七……在這裡能把這群小孩養這麼正常那的确算很不正常了，畢竟這一路看來，這裡的小孩就隻有長歪了的沒能力做歪事的。

更何況連三尾金烏都還在這呢。

……

"哼！讓本小姐等這麼久。"

遠遠就晃頭看見遂聞幾人，連忙闆着臉環胸嗔怪。

“再晚些這飯菜都得涼了！”

一眼看到還帶有保溫咒的飯菜，遂聞笑嘻嘻将手裡買的吃食一同堆放在桌上。

就看林輕語轉頭又哼了聲，蹙眉嘟囔嘴将吃食移了移，“真是的，都擋住你們的位子了！”

“這些菜可都是本小姐可喜歡的了，你們都得嘗嘗！”

嶽相習每次都是訂的包廂，圓桌夠大，夠坐八九個人，小二也是提前把椅子給騰出來就剩個剛好。

秦進笑哈哈坐在林輕語旁邊，反正他直覺不做電燈泡，不把白君若和遂聞分開，至于為什麼不坐嶽相習旁邊……當然是這人感覺太正了！畫風不符啊！而且不熟！還是過命的交情讓人心動啊！

秦進的眼睛就光在嶽相習和林輕語身上打轉，除了兩人的感情糾葛……他是真想知道這案子能調查出什麼來！！但他怎麼能開口呢！這是能說的嗎？

“卷宗看得怎麼樣了？”

秦進：！我就知道遂道友和我一條心！！

還是林輕語和嶽相習的神情都太平常了，簡直讓人覺得都沒發生什麼，實在是和在縣衙時的嚴肅情形對不上，連帶着秦進這個總去多想但又意外的對自己相信的人有些傻的家夥都沒多少緊迫感了。

林輕語瞄眼嶽相習，自覺把這活交給他了。

“知縣的确是長期沒有修養好身體導緻身體虧損嚴重病牢的……”

“依照案上部分的戶籍登記，自從四十年前妖虎獻嬰之後，應城的人口劇減，幾十年才好起來，有了更多的新生兒。”

“縣丞給我們的解釋有居民卻都不願意将人口戶籍上報，因此縣衙的人口登記一直不算順利，縣衙的人用盡辦法也還是每三年一查，目前還算準确。外來入城者的确有，但也從沒接到過有失蹤來報案的，且說大多都是些修士，所以縣衙很少去登記幹涉。”

“也是意識到應城的消息同外界不一緻出了問題，擔心其中問題有修士的手筆，知縣才安排縣丞幾人模糊陳詞，不敢輕易托出。”

“更多的卷宗都是存于知府的書房，嚴禁未得示意擅進……恐怕還是得等知府來。”

嶽相習剛向桌上的茶杯伸手，就被林輕語漫不經心地塞了去。

迅速收斂起思緒，連杯中隐隐的倒影都不曾多看，雖主要還是問的遂聞，但還是向在座的白君若和秦進都同樣禮貌示意了一遍，神色溫和有力。

“你們怎麼看？光是從知府批注過的卷宗、留下的功績作為而言，這位知府在位三十年實在稱得上一句鞠躬盡瘁。”

白君若倒是出乎意料地開口了，“縣衙裡挂的那副白虎畫應是有靈之物。白虎作為四方獸之一，掌管世間公正，有驅邪避諱之能，若是縣衙中人有害人之心必定受罰。”

嶽相習點頭贊同道：“我也仔細看過曆年來的卷宗和人口戶籍登記，每卷都對得上，稍有難以确定之處都有标明，其用心程度可見一斑。”

聽白君若說起大堂挂起的白虎畫，遂聞撐手眯眼前傾，“既是前有妖虎獻嬰之事，那堂上的白虎竟然也不收收？當是避諱慰民也是啊。”

還挺矛盾的，剛好都是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