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民衆不願配合縣衙倒也有可能是對官員失望所緻,畢竟四十年前妖虎之案的确慘痛至極。”
見林輕語也說了,秦進搗騰着也适時的在一旁“嗯嗯”表達意見。
像是又反應慢了一拍,秦進才說起想問的,“哎?那最近的應城失蹤案呢?”
“既然現在整個應城都在陣法之中,并且空間還被分為了陰陣陽陣兩個界,很可能失蹤的人的确是來到了應城,但并未進入到這個應城來,而隻有修士正常進來的應城,縣衙的人并不知情,想要查明原因、找回失蹤的人還是得把這個陣給解決了。”
秦進在一旁點頭,遂聞倒是和嶽相習想的一樣,主要的還是确定下來應城的确不曾有外來者失蹤一事,結合上陰陽陣的确是能很直接的想到,隻是……被困的一群人怕是兇多吉少的。
遂聞垂下眼睫去撥杯中飄蕩的茶葉,衆人還在說着,沒人注意白君若忽然收回的動作……
“還有那個空間法陣沒解出來的部分。”
擡眼重新笑眯眯的遂聞提醒道。
林輕語撐臉嘟嘴埋怨,“哎……要是我也精通陣法就好了。”那樣就可以一起幫忙解了。
說完又将臉扭開,隻看得到臉頰忽的動動,好似在嘀咕、咂舌一般。
“等子時再去運河那邊看看吧。”
沒有了先前公事公辦的正經語調,就連白君若都聽得出裡面帶上的幾分溫柔,是與對幾人的溫和不同的。
看着窗外的天色,遂聞打着哈欠道:“哈啊……子時是吧,那我睡覺去了。”
遂聞說完就往樓上走,随白君若跟着在她後頭。
直到将門合上也沒說什麼。
遂聞倒在榻上眯眼想金烏什麼時候回來,閉上眼又是會想到俗世這些複雜糾纏的情感,往近,一如嶽相習對林輕語;往遠,一如曆世十七載所聽所見、所受所明……習慣了無人時發神的胡思亂想,很奇怪,像是無解的問——感情嗎?很陌生,與她好像該是并無幹系。
床邊的帷幔晃蕩,攬住細細簌簌的落光,悠悠蕩蕩。
再次閉上眼,所有的思緒又歸于平靜,混雜着窗外草木的泥土味,輕易感受到風越過沉重身軀的吹拂與輕盈。
雜着金光的風飄揚在晃動的發絲上,光正好與金光萬般形似,睜眼恍若天光揉碎。
"回來了?"
神色無瀾,金光還未融彙成型便發出細細的回應。
“噶……”
起身時,三尾金烏已經落腳在桌上的筆架上了,開口的音調又是回到了以往的抑揚,“噶!我今天可是差點被當成雞給殺了噶!我這樣不凡的金烏都能認成是雞!哔哔哔眼睛都不好使嗎!”
筆架一時都被跳得哐哐響,上面的罪魁禍靈還在哔哔嘎嘎。
遂聞深知自己其實也不是個熱情外放的人,所以很樂意看身邊這些個鮮活洋溢的話痨,還會搭個話以作表示。
“我看你玩得挺開心不是?我來看過都沒心思注意到的。”
金烏也不再繼續哔噶了,擡腳刮過頭頂的羽毛,“反正本靈去看過了,是有你的靈力,但不是個生魂,我找到的是個正常的小孩,三魂七魄可都在的。”
“那個小啞巴?”
“是啊是啊,長得還挺可愛的,就是不知道身上揣着個什麼玩意,感覺該讓靈有壓力的……”
“對了,你去應城的運河看過嗎?”
還未把話說完的金烏一愣,又扇着翅膀說起來,“那裡臭死了我才不會去的……對了遂聞,那個一半白頭發的人是不是要養魂噶?我看他一院子小孩三魂七魄都在,就他像是個殘魂,雖然他魂魄要補上得比别人更難,但他一院子裡小孩這麼多,應該能補個差不多。”
“這麼多小孩還不夠他補?”
小孩的魂魄最為純淨,一般人哪裡用得上這麼多,還更别說隻能補個差不多。
遂聞沒有反駁金烏說的,隻要是有可能的事都值得懷疑和準備。
“哔!我真的就沒看到過像他魂窟這麼大的了!剩的那點殘魂粘着魂窟跟瓷器上的裂縫一樣,連蛛網都比它密、比它結實……看着就讓靈想去欺負欺負。”
“行知道了。”
見金烏臨走前都還在嘀咕欺負那人的感覺是何等暢快,遂聞都不懷疑這家夥要不是實在讨厭應城的死氣,都得為了再去欺負欺負給留下來。
說是睡覺,其實遂聞隻要是醒了就很難再入睡,頂多就是閉眼休息會。
提起筆架上微微晃動的筆,伏案安靜研究着沒解出的陣法,層層疊染墨未幹。
……
筆尖墜下的墨浸染開,剛好落在法陣一處缺口上。
看着桌上的陣紙,要是空間法陣是用類似于拼接的方法把當下還原到一定時空,那将空間按照心意改寫内容,還能讓這一切脫離原時空的事物處于真實狀态,這樣的空間法陣已經因果相悖了,根本不能長久運行;可若是用的其他方式複現時空都屬于是幻陣一類,也談不上真不真實的。
早知道就把金烏再留一會了,正好問問它有什麼可以改寫因果的東西,世間真的有這種東西嗎……
木窗忽地敲響,将沉思擾出了平靜。
窗推開的吱呀聲後,遂聞才發覺細細簌簌的還有密密麻麻的雨聲。